“吱呀”的推门声惊醒了浑身是汗的陈安世,头脑昏沉的他听着嘈杂的脚步声及牛车车轮滚动的“咕噜咕噜”声,极不情愿的扯起干的快要冒烟的嗓子沙哑着问:“是显儿吗?”
“叔父,是我,我带人来看你了。我走之前,给你煮的柳枝水喝了吗,给你端的水喝了吗?”往草棚下拴着牛车的陈显高声回应着,随后笑着让李安君、李衍先在院子中等一下,自己则推开西厢房的房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两碗水,依旧放在榻前的小案上。
皱起了眉头的陈显先是叹着气走到榻边,伸手摸了摸陈安世还有些烫的额头,然后转身朝屋外大喊:“安君、衍儿,你们两个去东厨看一下铁釜里的水凉了没,如果没有的话,麻烦帮我盛一碗送到门口。”
屋外随即响起了李安君的应答声,瞬间感到脑袋疼得更加厉害的陈安世连忙抓住满脸无辜的陈显的胳膊轻声责备:“显儿,你怎么把她喊过来了?我不是说,不让你去找她吗?我只是受了一场风寒,又不是快死了,你喊她做什么,你这不是让她跟着担心吗?”
“叔父,要是你把那些都喝了,我也不会去找她了。既然我和阿母说的你不听,我也只能把能说服你的人找来。”满脸无奈的陈显刚为自己辩解完,便听到了“咚咚”敲门声。
张开嘴巴想要再说话的陈安世只好松开了陈显的胳膊,侧身躺在枕头上看着陈显去开门,然后听到了李衍担忧的声音:“你叔父好些了吗?”
“还在发热,他不喝柳枝水,也不喝水,哪里能退的下热?”皱了皱鼻尖的陈显在向蹙起眉心的李衍抱怨了一通后,侧过身让她进去。
迟疑了一下的李衍咬着嘴唇走了进去,双手捧着水碗递到了已经坐起了身的陈安世面前,一双染上了愁绪的眸子中半是担忧半是责备。
此刻的无声胜过了万语,垂下眸子轻声笑了下的陈安世接过水碗一饮而尽后,清了清舒服了不少的嗓子柔声讲:“我…我没有,你不要听显儿瞎说。我打小就没生过什么病,每次起热时也是歇一歇就能好了。”
认真听着的李衍瞥了眼放在案上的碗,绞了下手指的她皱起鼻尖反驳:“即便如此,但你毕竟也是个血肉做成的人,不可能每次都能熬过去的。如果喝一次柳枝水就能退热,那你熬的这一天一夜,不是白受罪了吗?”
一时语塞的陈安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苦恼的他揉了揉还在疼的额头低声嘟囔:“我…我是觉得太难喝了。”
愣了下的李衍没想到陈安世这般高大的男儿在喝柳枝水上还不如才两岁多一些的李昭,忍不住抿了抿嘴角继续讲:“即使再难喝,也要比起热舒服,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