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把姚阿平收拾得干干净净,也用不着林与然再多做什么,林与然便给姚阿平来了套全身穴位按摩。
不知不觉,落日的余晖已铺躺上窗棂。
秦朗先治疗完,在医院憋这么久,有些犯烟瘾了,便同季墨他们说去停车场等他们,打算去外面抽根烟。
往他们停车位走的路上,远远就看见迟曳一个人倚车门上,在那里吞云吐雾。
秦朗走过去,“迟曳,你不是走了吗?”
迟曳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的。
眼皮耷拉着,目光也是死的,就那么定在前方某处,一动不动的。
指间夹着的烟,蓄了长长一截烟灰,风一吹,灰烬随风散落进虚空里,很快没了踪迹。
暮色渐沉,盛夏的晚风燥意不减。
但此刻的场景,看着莫名的悲凉。
这个画面,秦朗感觉似曾相识,正在回想哪里见过呢。
迟曳手中的烟在此时燃尽,指间皮肤感受到烟头焰火的灼烫,他动了,将烟头捻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沉默片刻,迟曳忽地出声:
“一个女孩子会陪你打游戏,还会为你画游戏角色的手稿,你说,她为什么最后会说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
停顿几秒。
“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喜欢的是别人?”
他的话,让秦朗一下想起刚使劲回想都没想起来的相似画面。
高一下学期,迟曳转去津汐三中不久,心血来潮斥巨资盘下了学校旁边的一家网吧,那网吧自然地就成了他们这些发小的聚集地。
记得高三临近高考的一个周末,他去网吧找迟曳玩,之前过去,迟曳一般都在他们几个发小专属的那个包间,那次去,找了半天都没看见迟曳人影,最后他犹豫一下,推开了迟曳从不让他们进去的那间Vip包间。
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白色小飞龙安睡枕,指间夹一支香烟,一动不动的,电脑也没有开机。
眼皮耷拉着,眼神像是死的一般,定在某处,指间烟灰应该是很久没弹了,蓄了一长截,自发地断掉,落在地上。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干嘛呢?”他问。
迟曳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迟曳的不对劲,过去推他一把,笑问:“没事,在这装什么深沉呢?”
迟曳才回过神来,他掸了掸指间烟灰,放嘴边深吸一口,白色烟霭穿入肺腑,他猛咳起来,那些白雾跟着散乱。
那是迟曳刚学抽烟。
他这个人放浪归放浪,但他有他自己的行为准则,一些没什么益处的事、物,他都不会沾。
秦朗那时就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太难熬了,才抽烟的吧。
指间半截烟燃尽后,迟曳终于出声了。
他问出了与此时此刻完全相同的话:
“一个女孩子会陪你打游戏,还会为你画游戏角色的手稿,你说,她为什么最后会说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
同样的停顿。
“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喜欢的是别人?”
这两句问话,乍听其实并没什么关联。
当时他读国际高中,迟曳转学去了津汐三中,平时不怎么在一起,迟曳在津汐三中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然后,就听迟曳用一种沉到极点的气音说:“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那声音里的伤心和落寞,让他在那一刻感觉有些不认识迟曳。
迟曳是谁,他可是深与天成集团唯一继承人,生来就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就比如这家网吧,一时兴起,一句话的事,前老板也是牛逼轰轰的人物,这网吧正值盈利期,但迟曳一句要盘,他就得让地儿。
潇洒、恣意、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是他的标配,此刻的黯然神伤哪会是他该有的情绪。
耳边,同样透着伤心和落寞的一句“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拉回秦朗的思绪。
六年过去了,他还在原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