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秋姐姐了,你自己跟上来吧。”
实在装不下去了,花青儿逃一般地离开了。
看着她在眼前奔跑的身影,青崖的嘴角也泛起了点点笑意。
我当然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同样,我也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往后的日子,我会一点一点地说与你听。
青崖转过身,向着城墙倒塌的方向望去,大慈恩寺的僧人们正在正在对受灾的民众加以施救,好在这些民众大部分已经提前撤离了,所以并没有人被倒塌的房屋压在废墟之下。
之前黑箭袭来之时,空释禅师也是不顾危险地向自己伸出了援手,虽然效果甚微,但对青崖来说这份恩情依旧厚重。
似乎是注意有人在看着自己,空释禅师转过身来,向着青崖低头合掌打了个招呼。方才他也看到了从天上降临的光束,虽然不清楚是何人出手,但他也为青崖能够幸免遇难而感到祝贺。
青崖也同样合掌行礼,又向他挥了挥手,示意告别。
先前在相柳吐出的毒水中,已经有不少人被那些鲇鱼怪毒死了,为什么,他们明明是要刺杀自己,却要连累那些无辜的百姓。
青崖低下了头,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那些民众的伤亡多多少少与自己有些关系,这让青崖觉得有些内疚。
如果自己强大到没有人敢来惹自己,他们也就不会受到牵连了吧。
不知不觉,青崖偏离了方向,他没有去往东市,反而又走进了西市当中。
而就在青崖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扫视这长街两侧的时候,却看到在距离城墙最远的楼房倾塌处,好像有一个人被压在了下面。
这里受到波及不大,息壤之箭虽说是从皇宫中射出,但那名弓箭手也刻意在城内收敛了破坏的力量,直到靠近城墙之时才释放出来。
所以,这里只有几幢房屋倒塌了几个角落,而正巧就在一根倒塌的梁柱下,好像压了一个人影。
青崖快步走了过去,看清楚了情况,没错,正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因为没有及时逃离,被倒下的柱子压在了下面。
此时,她的脸上已是面无血色,就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嘴角流出的血液也已经干涸,在她身边积了一大片。她的胸口有着一处很明显的凹陷,那是梁柱将她胸骨砸断,刺伤了五脏六腑,看样子,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青崖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蹲了下来,沾了一点地上的血液,粘稠的血缠绕在自己的指间,那是一个年轻的生命最后的哭泣。
她也是因自己而死的吗?
当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凋零,青崖内心的起伏更剧烈了。
“喂,那位小哥,你离得远一点,她已经死了,你站在那里,小心人家当你是杀人凶手。”
高高挂起之人在劝说青崖离开。
“是啊,这位小哥,你还是快走吧,我们已经报官了,就让官府来料理后事吧。”
遵纪守法之人已经上报了官府。
“只是可惜了如此一位小美人啊,有道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卖弄风雅之人,不合时宜地附庸着风雅。
眼前的女子,的确生得十分动人,她看起来有着中原以外的血统,看见她的模样,青崖似乎能看到巴山蜀水地区那重重山涧里的岚气,迷蒙了游人的双眼。
她穿的一群并无艳丽色彩衣裙,也没有携带多彩的首饰,她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来长安做工的姑娘,只是她还没有赚到钱,还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青崖知道官府会如何处理她的后事,像这样没钱没势又没有亲人的遇难者,她们只会草草地将她放入义庄,再也不会有任何措施。
那样的话,往后她会成为一缕孤魂野鬼,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找不到自己的亲人,终日游荡在荒野,直至魂飞魄撒。
那样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她因自己而死,我绝不能让她就这样被人遗忘,至少,我要送她入土为安。
青崖一手掀翻了压在她身上的梁柱,引得围观的群众一片惊呼,原来这位小哥竟是修道者。
轻轻地将她横着抱起,青崖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便要往外走去。
这时,却有一人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站住,你是何人,竟敢擅自移动尸体,莫不是想要偷尸欲行不法之事吗?”
青崖回过头,看到的是一队官兵站在一起,领头的是一位头戴花翎的九品小官,他们各个蒙着面巾,看起来对这份差事倒也专业。
青崖不曾回答他,只是测过身给他们看了一下腰间挂着的一枚金章,那是一尊金凤展翅翱翔的刻印之章,红蓝双色的宝石点缀着金凤的羽毛和眼睛,而金章之下,正刻着“长乐”二字。
在天子脚下为官,即便官职再小,他们的眼力见却十分刁钻,那领头之人一眼就认出了金章的身份,吓得他连连退后,熟练地跪在了地上,其余官兵见到领头的跪了又岂有不跪之理,也是纷纷跪倒在青崖面前。
“下官不知上使大驾,冒犯之处,还望上使多多赎罪。”
他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