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奶盐

杳杳归霁 茶暖不思 3456 字 1个月前

他倚近:“乖乖,就这么说吧,任何人追走你,我都会挖空心思再把你抢回来。”

苏稚杳几度无话可说。

程觉哼了一声,又带着轻蔑说了句不实际的话,烘托自己的义无反顾:“除非你是跟我贺叔好了,我还随十个亿呢!”

一想到那个冷漠的男人就烦。

苏稚杳没心情搭理了,接过毛毯,让小茸坐到自己前面的座位,然后侧身一趟,盖上毯子睡了,当程觉不存在。

一路上程觉倒还算安静,没怎么吵她。

苏稚杳睡睡醒醒,迷糊到飞机落地,再睁开眼,舷窗外的天已经暗成了深好几度的墨蓝色,像陷落在深海里。

“乖乖你醒啦?晚上想吃什么?”

假如不是两家人对他们的婚事催得紧,苏稚杳其实也不讨厌程觉,但当时她只希望自己能短暂失聪。

碍于不想被逼得更紧,她没太给程觉脸色,静静回答:“酒店叫餐。”

苏稚杳下榻在中西区的五星酒店,位于九龙黄金地段,临近商业区,周边就是购物中心,观景层还能望见维多利亚港。

原本她是打算出来逛逛,感受感受被誉为世界之最的港区夜景,体验当地多彩的夜生活。

其实很小的时候,她有来过这里,那时是来旅游的,爸爸妈妈都在。

阔别十余年,港区变化很大。

山河已秋,人各东西,人物皆非。

她很想去一条旧巷子,找找那家雪糕店还在不在,那是她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到海盐椰奶雪糕的地方。

可惜程觉死皮赖脸地跟她到酒店,还在她隔壁开了套间,比狗皮膏药还难甩掉。

最后苏稚杳只想在酒店待着了。

距离艺术节开幕还有两天,白天她找家琴房练琴,入夜就回酒店,半句闲话都不多聊。

程大少爷倒是颇有耐心,仿佛这趟过来真是单纯为了保护她,从叫餐到出行也安排得妥妥当当,把小茸的活都抢完了。

到艺术节开幕前一晚。

苏稚杳终于还是没忍住。

等听见隔壁房门一关响,程觉进了他自己的套间,苏稚杳就马上随便裹上一件厚绒长外套,怕惊动到他,所以没叫小茸,自己悄无声息地出了酒店。

经过外面的总花坛,身后骨碌一声,有鹅卵石被踢得滚动的声响。

还以为是程觉又跟上来了。

不耐烦回头,空空荡荡,路灯下只有散尾葵婆娑的影子,没有人。

苏稚杳松了眉。

@港区街景和京市有着一种很相似的新旧矛盾,幢幢崭新的摩天大厦拔地而起,错落密集,可高楼的阴影底下,随处可见纵横在旧巷里的筒子楼。

锈蚀的防盗铁门,小广告贴得方寸不露的水泥墙,近大道的地方要亮堂些,外墙侧挂出许多复古的红绿店名灯牌,横竖拥挤不一。

苏稚杳只是想在这片久违的土地走一走,透透气,却没想到,那家雪糕店居然还在。

旧墙上绿茸茸的青苔,生在这处那处,店门外横出一块挂牌,亮着字。

【雪倏铺】

她惊喜地走进去,店里一点儿没变,三两张木椅子,一台老式冰柜,只是明显陈旧了。

店主也从当年的帅大叔成了灰发小老头。

“要一支海盐椰奶味的,师傅。”苏稚杳指指冰柜里蓝色包装的那堆。

老爷爷把雪糕递过去,透过下滑的老花镜看着她说:“天咐冷,囡囡慢哟食,雪条唔会融啦。”

声音里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让时间突然有了实感,那一刻,她清晰感受到十余年时光真实的流逝。

其实没听懂意思,但苏稚杳还是对他笑了。

旧巷子很冷清,路也昏暗,苏稚杳没打算逗留,冰手的雪糕塞进外套厚口袋里,心满意足地准备回酒店,结束短暂的故地重游。

穿堂风刺脸,四周越发静得诡异。

后知后觉感到一丝心慌,苏稚杳拢紧外套,加快步子。

几平方的窄道横七竖八地停满破旧自行车,不易通行,苏稚杳想迈过去。

看路时一低头,后方有双似曾相识的棕皮男士马丁靴,无声无息出现在她的余光里。

陡然间,她感觉这是曾在和平大院停车场里尾随她的人难道他不远万里,都跟踪她到港区了?

苏稚杳心惊肉跳,蓦地回头。

看见了隐匿在暗中的男子。

这里偏僻,男子没想躲藏,被她发现,就壮着胆走出阴暗。

几乎是同一秒,苏稚杳扭头就想跑,听见身后男子喊她“等等”。

没迈出两步,被扯住外套。

苏稚杳惊叫一声,本能甩袖,胳膊挣扎着抽出来,脱离外套,惯性一踉跄,人跌坐在自行车堆里。

“别怕,你别怕”

男子似乎比她还要惊慌,见她摔倒,忙不迭伸手,示意自己不过去。

听见普通话,某个怀疑落实。

苏稚杳悚然地望着他。

“你不要怕,杳杳”男子捏着她丢弃的外套,手脚不知往哪儿放,安抚的话很焦急:“我不是想伤害你!”

知道她名字,他果然是预谋已久。

苏稚杳害怕得蜷缩起来,抗拒地瞪他一眼:

你是谁啊?”

“我、我”一和她说话,男子就有点生理性地无措,语无伦次:“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杳杳,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只是想找机会和你认识,希望你能答应和我约会,你不要怕”

苏稚杳从话里行间确定,他不是绑匪,而是类似于私生的存在。

这倒是让她稍稍冷静一些。

“别过来!”苏稚杳喝声不准他前进。

男子身形虚瘦,看着挺忠厚的。

苏稚杳屏了会儿气,表现出几分似真似假的柔弱:“你吓到我了。”

男子急忙退后半步:“我不过去!不过去!你小心,别被车刮伤了。"

@苏稚杳望向后面。

自行车歪歪扭扭挡着过道,跑不了“罗祈的事查清了,他父亲混黑路子做了不干净的生意,被人抓到把柄,以此要挟,他不想父亲进去,所以借您之便,登陆内网想盗取总部的机密文件。”

港区的夜晚霓虹炫目,黑色商务车穿梭在九龙繁华连绵的大厦间。

贺司屿以手支额,倚在窗边,阖目听着。

副驾驶座,徐界接着同他报告:“不过他不知道内部有双层防止非法侵入的警报系统,没有您的许可,私自查看一定会触发警报,因此没能得手。"

贺司屿神情并无任何异样,漠然依旧,片刻后,他冷冷淡淡问重点:“谁。”

要挟罗祈的人。

徐界回答:“您大伯。”

贺司屿唇角勾起一丝讽笑,懒态底下压着一层阴翳:“亚太区行政董事的位置坐得不满意,那就给他挪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