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轮胎得换,”老板说,“太旧了,现在给你补好了过不多久说不定还得爆胎。”
“老板哥,你不这么咒我们这车坏了我们也会来你这儿修的。”刘悟说。
“我这儿换不了车胎,你这车我也修不了,”老板说,“得到我们镇上修车厂。”
“前面小镇吗?”单羽问了一句,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老镇子,”老板说,“小镇哪儿有地方修车,破地方屁也没有。”
刘悟扶着单羽慢慢地坐进车里,把他的腿安置好,又冲店里几个人挥了挥手:“走了,谢谢啊。”
“不客气,路上开慢点儿,”老板说,“你这车胎再颠几下压块儿碎石头真的要爆。”
“好。”刘悟点点头上了车。
车开出去好一会儿,一直没怎么提速度,刘悟还是很听劝的,保持着不到四十的车速。
“哥,”他回头看了看单羽,“你说那个钉子是不是他们扔的?”
“不知道,就那个快磨穿了的备胎,人不放钉子它也未必能撑到地方,还不如让人扎了顺便补一下呢,”单羽说,“老琢磨这个干嘛。”
“可疑啊!”刘悟皱着眉,“不然琢磨什么?那你说你在琢磨什么呢一直也不说话。”
“琢磨那个民宿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单羽说。
“嗯?什么意思?”刘悟马上点点头,“刚那个陈涧和老板娘的反应是有点儿奇怪。”
“钱宇大概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单羽按了按额角,腿也疼脑袋也跟着疼。
“打个电话问问他。”刘悟说。
“问屁,”单羽把腿架到后座上靠着,“他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自己拿眼睛看。”
“也对,眼见为实。”刘悟点头。
眼见不光为实,还为之震撼。
车开到小镇附近的时候,隔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块小镇的指示牌,写着什么山野度假小镇,设计得挺不错,看得想吸引年轻人。
不过车开进小镇之后,单羽就有些没底了。
之前他问为什么不卖点儿饮料的时候,陈涧说这生意“做不着”,他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明白了。
没人。
从进镇子到现在,顺着路开了十分钟了,统共也没见着十个人,这不到十个人里还包括旁边那些店铺自己的人。
“你之前来过?”单羽看着外面寂寥的街道,以及店铺里盯着他们看的老板们。
“来过,还住了两晚呢。”刘悟点头。
“你管这个叫‘生意肯定好’?”单羽看着他后脑勺。
“我是说以后雪场开了,生意肯定好。”刘悟说,声音听着有些中气不足。
“所以雪场什么时候开?”单羽从座椅缝里抠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快到晚饭时间了,旁边的几个餐厅无论中西东南亚,里头都没什么人。
“听说快了。”刘悟说。
“什么时候听说的?”单羽又问。
“就……”刘悟犹豫着,“我上回来的时候。”
“上回什么时候来的?”单羽继续问。
刘悟没说话,往前又开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一句:“我高二的时候。”
单羽有些无语,笑了笑。
“都说了让你别接手!”刘悟被他笑得有些尴尬,拍了一下方向盘。
“是他妈我想接手吗!”单羽对着椅背蹬了一脚。
“又绕回去了。”刘悟叹了口气。
“先去民宿看了再说,”单羽闭上眼睛仰头靠着,“生意好不好都是它了,现在也没得选。”
“哥你就是心态好,干大事儿的人都这样。”刘悟马上说。
“抽空买本马屁的技巧看看吧大一新生。”单羽说。
“有吗?还有这种书呢?”刘悟说。
“你要不再复读一年的,”单羽说,“我都怕你这状态去上大学被人欺负。”
“不可能,他们都说大学生很愚蠢。”刘悟很自信地回答。
民宿就在路尽头,柏油路开到头之后还有一段碎石路,看得出来是专门铺成这样的,配合路边的植物花镜,还是有点儿风情的。
但也能看得出来很久没打理了,有些破败。
这个路面对于他们这辆同样破败的车来说,有些残忍。
刘悟整个人都快趴到方向盘上了,就怕前面碎石路上来一块儿大点儿的把车胎给戳爆了。
车胎还算争气,开进了枕溪的院子里都没爆。
刘悟没停车,来回一把一把又进又倒的折腾着。
“干嘛呢?”单羽看着他。
“停车位里啊,”刘悟说,“划了车位的线呢。”
“车位你个坟头啊,”单羽打开了车门,“你就把车拆了铺这儿你看除了鬼还有没有第二个玩意儿理你!”
刘悟叹了口气,把车停下了,小跑着到后备箱把轮椅拿了出来。
这个民宿钱宇应该是花了不少钱,四层的白色小楼,挺有设计感,但就跟外面的景色一样,满眼破败,杂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