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的急促喘息了好几下,才能强撑着继续游说父亲。
“爹,你以前不是总信奉人生自古谁无死么,所以死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今日我们守住忠诚之心,来日自有皇帝皇后替我父子昭雪平冤!若您一意孤行,才是真正将我季氏全族给拖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爹,你醒一醒啊,爹!”
“不,爹不是怕死。爹害怕的是一旦传扬出去,爹会在史书最耻辱的那一页上,遗臭万年!”
季丞相摇了摇头,抬起左手心疼的摸了摸泪眼婆娑的儿子,他的声音苦涩中又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季某人半生算计,一心追崇的不过就是博个生前身后名罢了。
哪怕是后人们唤我一声枭雄也罢,亦算是认可了我的是非功过。但是我绝对不能让后世之辈们,骂我季洵乃一乱臣贼子耳!
绝对不行!”
“你在自欺欺人个什么东西啊,你现在做的不正是乱臣贼子们才干的通敌叛国么?”
“这不一样!
被捂下来的龌龊就等于没有发生过,表面上依旧光风霁月受万人敬仰。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写,成王败寇!
只要我押对了宝,那一切都是另一番造化了。敏之,你体谅为父一番可好?”
一滴老泪从季丞相的眼中滚落,砸在整个没入了季敏之胸膛内的匕首把手处,滚烫的让人心疼。
真的疼啊,胸口好疼好疼…
季敏之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亲爹的手里。
明明小时候也曾被他抱在怀里手把手的教着临帖描摹,明明几次三番被气得跳着脚说要打死自己,却从来没有舍得真的下过手的亲爹。
现在,他亲手要了我的性命。
“季洵…”
季敏之狠狠的抓住那只握着匕首,就毫不犹豫直插自己胸腔的手,他眼底暴出的最后一抹生机让其吐字清晰,宛若诅咒一般。
季洵…乃乱臣…贼子…耳!”
倔强的吐出最后一个字,他才满心不甘的闭上了那双盛满痛苦的眼睛,乖巧离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