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才刚重新启动,一切物具都是新制,此时这种锈显然不太正常,应该与此地鬼域有关系。
他用力取了几下,将灯撞得‘哐哐’作响,却没有将灯取掉。
“大范,你轻一点——”
张传世每听到一声敲击声,就心中惶恐,伸手捂着胸口。
范必死没有理睬他,而是兀自暴力取灯。
他年轻力壮,力量不是庞知县这样的文人可以比的,不多时便将铜灯取了下来。
只是经此一拿,那灯内的油泼洒了大半,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赵福生见他取了灯,便在倒地的车夫面前蹲了下来。
她的动作验证了范必死心中的猜测。
车夫倒地的情景与先前镇魔司内于维德的情况相似,都是四肢蜷缩,像是手脚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制,往肚腹的方向紧缩。
他死不瞑目。
赵福生忽视他那张苍白的脸,用力将他护住胸口的双臂撕开——
车夫的衣裳早被鲜血浸透,牢牢的贴在他冰冷而僵硬的尸体上。
赵福生小心的将吸饱了血的数层布料剥开,果然便见衣裳下方出现了一个茶杯大小的血洞。
这洞是被鬼以不知名的杀人手法从内凿出,翻卷的皮肉下可见断裂的骨头。
一会儿功夫,死者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详的紫黑色。
就在这时,庞知县久久将灯取不下来,他又急又怕,连喊:
“张师傅,来帮帮我。”
“……”
张传世不想干活。
但今日就像中邪了,范必死喊了他两次,连庞知县都在叫他。
如果他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可以想像赵福生等下定要骂他了。
他心中骂骂咧咧,起身往庞知县走去,一面走一面抱怨:
“我说你这个老父母怎么回事,读书写字多了,这手连取个灯都取不下来了。”
两人合力去拉拽那灯,弄得‘哐哐’作响。
而就在这时,赵福生听到两人斗嘴声中,有一声‘铛’的重击声响传来。
她手一抖,捏提在她手指尖上的车夫血衣便一下‘啪’的一声重新落回死者胸口。
“我说你们——”
她没好气的出声,话没说完,范必死发出一声惊呼:
“福、福福——”
他似是极度惊恐,一时之间因为骇怕,竟连话都说不大清楚了。
赵福生后脑勺冰凉,意识到不妙,顾不得去看张传世,下意识的将意识沉入封神榜,险些将门神召出。
一股可怕的惊悚感笼罩了她。
但她想到门神心愿,以及需要付出的代价,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念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
赵福生的性格不喜去想猜测、想像,就算身后站了厉鬼,她也要亲眼目睹。
想到这里,她倏地转头。
张传世、庞知县二人在范必死的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中,终于齐心协力,格外神勇的将灯取了下来。
与此同时,转头的赵福生以及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死去的车夫身上。
只见先前死去的车夫这会儿动了。
“……”
“……”
“……”
四人诡异的沉默中,死去的车夫僵硬的梗起脖子,将头抬了起来。
他干瘦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一双眼睛泛着一种怪异的幽蓝之光。
死者的瞳孔放大,已经映不出四人身影了,他的脑袋上像是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提着他起身。
那两条僵硬的手臂不知何时被卸去了劲道,无力的垂落下地,像是两条拖拽的布巾。
他脑袋起身,接着是脖子、胸腔。
这个起身的动作撕扯到了他致命的伤口,里面又有大股已经凝结的黑红色血块滚涌而出。
之后这死人浑身骨头扭得‘啪啪’作响,腰部、双腿——接着离奇的以一种僵硬而又可怕的姿势站起身来了。
张传世此时觉得自己没有尿一裤裆真是勇敢极了!
‘咕咚。’
范必死再咽了一口唾沫。
在几人目光下,死人颤巍巍的站立,宛如初生学走步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