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纣为虐那么多年,真以为走投无路时那点真话,就能偿完所有的罪过吗?
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岑氏她难道不该死吗?
两条人命,前途无量的待考举人,儿女双全的侯门夫人,他们做错了什么?
一个是定亲定到个豺狼,不止自己被毒害了性命,岑家更是引得他兄长入歧途,害得他父亲丢官帽、毁功名,两三代人好不容供出来了进士,就因为岑氏那点歪曲心思,毁于一旦。
一个是交友交到个虎豹,我外祖母待人亲近和善,只因岑氏眼红她的一切,下毒杀人、还鸠占鹊巢!害得我母亲舅舅年幼失恃,几十年来毁我母亲名声,叫她受了多少本不该受的苦!
从头至尾,他们两人多无辜?他们的家人多无辜?!
这一切都是岑氏造成的,她该死!”
李嬷嬷失魂落魄地看着情绪渐渐激动的阿薇,心跳越发得快,只觉得嗓子眼都被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阿薇一双眼睛通红,指着李嬷嬷道:“你是岑氏的嬷嬷,你从岑氏还未杀人行凶起就跟着她,但你没有阻止她。
你有企图阻止过吗?没有吧?若你阻止了,你可成不了她的心腹嬷嬷。
你是不想,还是不能呢?我看更多的是不能,奴才只能乖乖听话,才能有前程。
你看,岑氏也害了你!害你背负了那么多年的真相,害你提心吊胆,害你夜不能寐,害你承受不住背主、良心受谴责。
可她呢?她依旧还是防着你呀!
岑氏的那些暗地心思,那些消息,她何曾叫你知道分毫?
你若知道那些,立即告诉了我,哪里还用在这里和岑氏拉来扯去?
你自己说说,岑氏她该死吗?岑家该死吗?!
李嬷嬷,当日买了你的要不是岑家,当年你服侍的要不是岑氏,你现在会怎么样?
你被她牵连了,但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伥鬼,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
但你想过好日子,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李嬷嬷的身子抖成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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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往外头走,经过李嬷嬷身边时,抬起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要慢悠悠的,你也不想给岑氏养老送终吧?”
门打开,寒风涌进来,很快门又关上,但透体的寒气并未消失。
李嬷嬷在这冷意里蹲下身去,捂住脸啊啊地哭。
她哭得很伤心,嘴巴裂得很大,声音却很小,只有她自己听见。
“为什么害我!”
“摊上那么个主子,我也没有办法!”
“杀人的是她,我能怎么样呢?我是被她害了……”
中午时候,天空放晴。
马车原路回城。
陆念挨着阿薇,叹道:“可惜,今天不能扎岑氏几刀。”
“迟早的事。”阿薇道。
“岑氏还以为我是去寻她事的呢,”陆念哼笑了声,问,“那嬷嬷怎么样了?”
“看那状况,抗不了几天的,”阿薇握着陆念的手,道,“岑氏既然不肯追着岑太保咬给我们看,那就让她先被人咬,咬疼了,怕了,就知道跳了。
再等等,这就像炖骨头汤,时辰足了,火候到了,喝起来才香。”
“是啊,”陆念摸了摸匕首,道,“炖烂呼了,一刀下去一块肉。”
另一厢。
岑氏翻身睡觉,李嬷嬷坐在角落里,显得十分木讷。
屋里的状况和陆念、阿薇去之前似乎差不多,但只要细细看就能发现,还是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岑氏没有那么淡然自若,她心里憋着气;李嬷嬷也不仅仅是心不在焉,她焦虑又不安。
如此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夜里。
中午时气得没有用饭,晚上岑氏又十分挑剔,这难吃那有股味道,明晃晃是对之前和阿薇一道消失不见的李嬷嬷故意撒气。
“桌子上全是刀口,怎么也不晓得换一张?”岑氏冷声道,“你说说你,以前做事还算有条理,现在竟然一点儿小事都办不了。
果然是心野了,弄不清该听谁的……啊!”
哐的一声,桌子被整张掀起,上头锅碗瓢盆往地上砸落,碎片四溅,汤水满地。
岑氏愕然看着突然爆发的李嬷嬷,迎面对上了一双红得仿佛渗血的眼睛。
“你已经没有活路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