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同时?”他瞪大眼睛,“你要不要那么凶残。那首《黍离》那么拗口,字这么难写,要死人哒。”
小主,
我心里暗笑,心想你刚才还拿鼻孔看人,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
“默写吧,能默多少是多少。”说完这几句,我把头转到一边不理他了。
他嘀嘀咕咕道:“《诗经》里我只背得出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我斜了他一眼:“那你知道我名字当中的葭,出自哪一首吗?”
他摇了摇头,我打开多媒体,把那首《蒹葭》打在白板上。
他看了一眼,流露出“原来是这首啊”的表情。
他邪气地一笑:“古人怎么总写这些啊。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是表达真挚的感情,你自己想得低俗便觉得别人也低俗。”我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这个亘古以来的宏大命题,千人书万人赋,探索的其实是宇宙中最神秘的那点东西。”
“爱情?”他戏谑地挑了挑眉。他似乎觉得我把它抬得太高了。
我说:“不对。爱情只不过是爱的分支。爱可以包括很多内涵,对亲人、对爱人、对天地、对众生,小爱尚可理解,大爱才是最为神秘的。”
“说来听听。”他老神在在地指挥我给他讲课。
我说到兴头上,便不计较他没大没小了。
“本质上来说,人为了生存应该利己,而爱这种东西本质上是给予,是付出。”我双掌撑在课桌上,身体前倾盯着他问,“人把那么点赖以生存的东西给出去,自己不就不好过了吗?可是因为有爱的驱动就可以做到。”
“不一定。”他微微摇头,并不赞同,“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父母爱孩子,是希望孩子的回报。或者因为孩子带着自己的基因,是生存的需要,基因的延续。”
“不对。”我的表情很认真,“那保护一只小动物,或者给流浪汉一碗饭呢?他们和你非亲非故,可你就是会觉得他们可怜,于心不忍。”
我略略抬头望着天:“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其实说到底是因为你是人,你心中有爱。”
他表情一滞,略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我把上节课的课件调出来,把那首《黍离》调出来,指着那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说:“你看这位士大夫是不是在为百姓疾苦发声,他的痛苦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爱。是后来者孔子总结的仁者爱人。”
黄子文的表情沉默了一瞬,这节课他表现得很乖,《黍离》全部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