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宝儿清了清嗓子,郑重地皱起眉头,目光坚定而深邃地说道:“谢怀远突然自缢,这事甚是蹊跷。以我之见,这恐怕与四公子脱不了干系。”
“此子当真神通广大。他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谢怀远的‘死讯’,看来老四的事,怕是很难善了了。”郡马张俊逸微微颔首,眉头紧蹙成一个“川”字,满脸凝重地应道:“少傅所言极是,老四与那谢怀远关系甚密,平素里更是形影不离,我也担忧是他在逼迫张怀远。”
试想,在整个荥阳郡,能有何种势力和人物,能够逼迫堂堂郡守的儿子甘愿赴死?
除了郡主府,还能有谁?
张珣赶忙接过话来,“父亲,您的担心,极有可能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段时间,我也陆陆续续听到些风言风语,说四弟与那张怀远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两人居然合伙买了一个年轻的少女,于城外的私宅内肆意豢养。恐怕,那个女子,就很有可能是已经惨遭迫害的陌家女。”
“你为何不早说?!”荥阳郡主一听,顿时怒不可遏,激动万分地朝着张珣厉声质问道。
这质问,更像是从腹腔深处喷薄而出的滚滚怒涛。
察觉到了郡主的失态,张俊逸长叹一声,“郡主莫要这般动怒,说到底,是我们对老四太过娇生惯养了。如今发生这等不堪入目的丑事,再怎么追悔莫及也已然徒劳无功。还是暂且等候谢大人那边的调查结果,再从长计议吧……”
荥阳郡主呆立良久,这才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地坐回原处,接着又问道:“不知海少傅所提的第二件事,是否为了与聸耳联姻一事?”
海宝儿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闪闪发光、明晃晃的卷轴来,正色说道:“陛下旨意,命我彻查十五年前雷家一案,望荥阳郡主府竭尽全力配合,不得有丝毫推诿和半点隐瞒。”
海宝儿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三人神色各异,有低头沉思,有满脸悔恨,有怒容满面,而更多的则是在沉思中透着悔恨、饱含愤怒。
良久过后,张俊逸神色紧张地接过圣旨匆匆阅览,随后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如珠的冷汗。他声音低沉,满脸无奈与不解,带着几分愁苦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郡主府自当全力以赴予以配合。只是啊,这雷家一案距今已然过去整整十五年之久,陛下此时又为何要旧事重提,在我们本就未愈的伤口上再度撒盐?让我们这般不得安宁啊……”
张珣深知父亲话中的深意,他全然不顾其他,紧接着说道:“是啊,海少傅。我们张家耗费了十多年的光阴,才好不容易从失去亲人的痛苦深渊中缓缓走了出来,为何老天爷还要跟我们开这样一个残酷的玩笑?”
这句反问,并非埋怨武皇陛下,也不是责怪海宝儿的奉旨行事,而是将罪责归结到老天爷的身上,这足以说明,他们三人是何等的孤立无援和满心悲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