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虽然广皇帝的尸首不见了,可广皇帝本尊可是生生就绞死在大家的面前,早知道别那么绝一路囚禁好了!”
“是啊,现在还能当做撒手锏用用!”
……
“这帮武夫,大隋当今最大的主都已经死了,还这么折腾个屁啊!”
“是啊,就不能好好坐下来商量一二,不就是权位和财宝吗?咱不多的是?”
“对啊,的确是,这些狗杀才,为啥还不抓紧过来?”
“大家赶紧喊啊,那里面说不定还有咱们各家的子弟,到时候还能帮衬着说上话呢……”
“是啊,咱们那么多财货,要不都送给杨义臣这些武夫,糊弄一下说不定咱还……嘿嘿嘿……”
……
这么想着,众人的心底越来越火热。
是啊,什么都说不定呢!
包围在阳谷县四周的这些大人物,大家多少都认识,除了那个泥腿子杜伏威。
看在往日同僚或沾亲带故的份上,他们这帮挤在城头的人,还真可能侥幸得到一条活命,就是荣华富贵再现也不是不可能啊……
心思活泛的众人,喊得更加起劲,活像一个个在舞台上卖力演出的歌舞伎。
甚至,宇文化及下令派出信使前去联络,可是……下不了城啊,城头上没一个人胆敢从城墙外侧爬下去“求援”!
滑稽不?!
……
一分一秒,如同过冬。
随着时间的流逝,龟缩在城头的好权贵们所渴盼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四围大军,封住去路后便按兵不动。
“他们想啥呢?”
“他妈的,怎么就一个个像捉着板凳看社戏的看客(吃瓜群众)?”
“”快,快,快冲过来啊?……快杀过来啊?……救人如救火啊……呜呜……”
……
有几个人的呼喊中,开始夹杂着哭音。
脚底城墙下,是不断发生着的生和死;迸溅的鲜血,像漏气的破口袋一样发出的嘶嘶声……人如草芥,不谓如是!
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凄惨活剧,不断冲击着城头上众人那脆弱的神经,
所有人,开始放声嚎叫,不,那是呼唤——呼唤一种活法和死法!
然而,很快,大家就一个个住了嘴,只是张大着嘴巴——就像被捏住脖子的水老鸦。
远处四面封锁的大军,在大许朝权贵们焦渴的注视中,开始……安营扎寨了……
连绵的木栅营寨,很快便彼此相连,不留下任何一个缝隙!
“这,是要彻底封死啊!”
“坐山,观虎斗……黄雀!”
封德彝捏着宇文智及的手,死紧死紧。
三
谷阳城的营啸,以及随之而来的内乱残杀,在某些暗中势力的刻意推动之下,愈演愈烈。
不死,不休!
兵戈交鸣、惨叫怒嚎之声,整整延续了三天三夜。
四处冒起的浓烟,夹杂着猩红诡异的火焰,总是将谷阳城的白天和黑夜,渲染得混乱、恐怖……
参与江都政变的一系列主要人物,如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封德彝、裴虔通、元礼等大许朝的定鼎重臣,幸运的一个也没能被乱军剁死!
其实,当一个个如潮水般涌上城头的血人们手提滴血钢刀、瞪着血红眼珠、张着嗜血大口……扑上来的时候,这些人很想早点死、快快死!
但是,他们……死不成啊!
要么,真没有勇气去通过选择跳墙、撞墙、吞金、服毒……等等这种自戕的悲壮姿势去死;要么,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很想很想快死,却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掐着脖子不让死!
是啊,死是容易的。
但自由的死,有时候偏偏成了一件人生当中最为奢侈而遥不可及的事情!
最终,疯子司马德戡,联袂血人猛兽赵行枢,率领他们各自的死士亲兵,从城里的墙脚攻上城头……
宇文家族的最后一个亲兵护卫首领,终于捂着脖子倒下了。
城头上的所有人,绝望地看着仿佛从血池地狱中走出来的司马德戡、赵行枢。
他们二人一步步地走近,刀尖划着马道城砖发出瘆人的撕拉声,而刀口上的残血落地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晰可闻。
“扑通”、“扑通”……毫无节操、不约而同、无一例外,这些大许国曾经的权贵们,齐刷刷地跪伏在地。
不过这些人中,并不包括那位才登基没两个月的大许皇帝——宇文化及。
“朕和……阁下本……就勠力同心,平……定海内,可谓冒滔天之险……如今,大事初成,正是共赴富贵之时……”
“阁下,阁下,这又是……又是到如此地步,空负谋反之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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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算保留了一点大许国皇帝的尊严和脸面。
这点,倒是出乎所有在场之人的意料。
草包,也不尽然啊,关键时刻至少还有点虎——胆色!
“呵呵,哈哈哈……呜——”
司马德戡似哭似吟,声音显得异常怪异恐怖,他站在宇文化及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吾杀昏主……甘负谋逆背主骂名,实乃……受不了杨广儿老迈昏馈,荒淫……暴虐,”他憋住气,强忍着心窝里翻上来的腥甜,将气息调整好久。
仿佛,刚才的忘我厮杀,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