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布会齐杨侑,竖起皇太孙仪仗,浩浩荡荡地冒着未停大雪,继续向南而行。
在路上,或在太子金钲车车厢内,或在宿营的王帐之中,阿布和杨侑不断地进行长谈、交流。
阿布仔细地讲了他这次北去领军的所有细节过往,甚至是在白道城大营中遭到不明女子色诱的事情。
他告诉杨侑,初步推测此女人,正是此次鼓动和资助突厥都拔汗南下的元凶之一。
至于下一步,如何通过白鹭寺内外候官系统进行缜密调查,那得禀明广皇帝后,看看裴矩如何具体安排和部署。
末了,阿布还不忘提醒杨侑,朝廷高层肯定有突厥人的内应,这应该是朝廷最需要重点重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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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侑了解了阿布此行的前后过往和想法,便也将此次担任太原留守之后的经历和感受,一一说给阿布听。
阿布一边听,一边便和他讨论、点评。
顺便,二人还对这传统并州总管府一带的各郡人物特点、以及他们各自的政绩、风评等,都进行交流。
二人之间,亦臣亦师亦友。
虽然年纪相差有十多岁,但言语、情感之间,颇多相投相契之处。
这杨侑,虽然年纪幼小,但经过多次监国、留守等这样的高位政治历练,早就成熟得不成样子。
现在看来,皇太孙杨侑还是一个相当能适应国之二号位置的小储君。
尽管,这才不过十一岁的年纪!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的风评甚高,很符合一个高级政治动物的基本要求。
说完各自近一段任上的事,二人不由自主地便关心起大隋朝堂内之事。
朝中高层存在神秘的突厥人内应、剿匪形势发生僵持甚至恶化的现象、主上南下之后可能带来的朝堂变化……
当然,杨侑最关心的,是这杨子灿能不能还留在自己身边。
可这个事情,真不是他们两个能决定的!
路过西河郡的时候,小雪不断。
至郡城汾州,也正好赶上宿营的时候。
西河郡的旧识,郡丞王德儒、司法书佐朱知瑾等人,同样准备了东西来犒军。
大家自然又是相聚一番。
风雪阻途,阿布便决定让大军暂时在汾州城外大营休整几日,等大雪停息、天气变好后再行开拔。
第二日,阿布安顿好杨侑去杏花村游览,自己带着胡图鲁等人,去访友。
访谁?
房玄龄,隰城县尉,也就是县公安局局长。
拜访房玄龄,这是阿布一早计划好的西河郡重要行程之一。
隰城,就是汾州城,也是西河郡的郡置所在。
西河郡下辖隰城、永安、平遥、介休、灵石、绵上六县。
当初之所以在欢迎李渊和阿布的晚宴上,没能见到这个当朝进士,还是因为这隰城县县尉的官职实在太小了,还上不得台盘。
那个聚会上,可全是西河郡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都算是郡一级的大员。
县尉,是县令的佐官,主要掌管乡县范围的治安问题,级别可以说非常低。
所以……
按说,一个当朝科举的进士,当一个小县的县尉,实在是有点屈才。
可现实,就是这么无奈。
虽然清河房家也算有名的大户,可想想进士的老爹房彦谦,老了老了也才是个泾阳县令。
就此,可想而知已经三十五岁的房乔玄龄,混到如此地步也是有原因的!
相比而言,他现在做一名光荣的县尉,至少比当初的武散官羽骑尉,其职位要厚实的多。
这个县尉的官,至少是个实职。
虽然仅仅是从九品,但至少管着隰城县上下两百多户近八百多口人的军事、治安、盗捕工作。
与此同时,房进士还身兼多职,得分管全县的户曹和法曹的事情。
不像他老父亲所在的那样京畿大县,职位多,干活儿的也多。
这隰城县,虽然贵为西河郡郡置,但因为本身地盘小人口少,所以即使是郡置所在,也是下郡中的小郡城。
虽然人少,但事儿一点也不少。
昨天是骆驼村王财主家的牛丢了,今天又是大槐树村的王寡妇状告村中泼皮李大眼欺辱了自己怀上了孽种,明天又要去榆树村去催缴租庸调……
房乔坐在县尉简陋的小房子里,看着面前一大堆的案牍文书,眉头紧锁,愁绪满怀。
上面,有的是需要上户、销户的户册,有的是记录各种案子的卷宗、笔录,有的还是郡府衙门下发的关于防灭匪寇的公文……
还有,一封调令。
“笃!笃!笃!”
门口传来一阵不大不小、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房乔心里诧异,这小小的县衙里可没有这文绉绉绉敲门的人。
县令云师泰招呼自己,从来是让书佐直接用嗓门喊;如果县丞乔山,则会直接推门而进。
若是自己下面的那些甲长、保长门来找自己,那是远远地在自己值房门口的台阶下,一边赔罪,一边用谄媚的声音称自己“房大人”!
今天这敲门声,怪哉!
似乎因为这声音,就连逼仄的值房里的空气,也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