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河南之地,匪情虽不再险恶,然其软服之势已然不在,对抗之志日见坚决。”
“其中,难说没有王世充等江南剿匪手段无信、酷烈、残忍之遗祸!”
“这死的,可全是我大隋之民也!”
“民不存几,国何以盛?”
杨智积说到此处,竟有哽咽之声。
阿布听到此处,心下也是悲愤和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出手轻轻拍拍这个已至暮年的宗室智者的脊背,让其舒缓心气。
“当今之世,唯有戒急戒躁,稳推国策,继续行疏解流民、围堰匪区、与民生息之策,方得治之。”
“子灿儿,小辈中你乃翘楚,很有乃舅公之风。”
“然朝堂已非当年之情,阿谀、贪鄙、奸滑、阴险之辈,多占高位近臣。”
“是故,若能不去南边,便设法尽量莫去。守大兴,护洛阳,才是我大隋国祚永续之根本,守得皇太孙安,国可有望……”
说到此处,老人泪水纵横,竟不能言。
智者,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大隋的巨大危机!
今日,能对一个年轻小辈如此掏心掏肺,可见对杨子灿之看重,也是与王蔻、大屋作之间的深情厚谊。
“要小心那几个中枢大人物,有人正在向皇帝说你和你爹的坏话。”
“唉,人都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可生在帝王之家,有时候不出头也不行啊,毕竟这房子倒了,片瓦不剩!”
“你外公,也是,也是……”
话未说完,便闭口不言。
“舅舅,外甥晓得了!你放心吧!”
“您这里,如有险恶变化,可带齐家眷,速速进入白道城中找阿古达哥!”
“他是我老家至亲之人!”
“我对此事,早已有妥当安排!至于京师中的家人,有我,必定能保得周全!”
“您老且在此安居!”
阿布安慰杨积善道。
杨积善听罢,点头。
话已至此,两人便不再谈国事密辛。
倒是阿布,主动又问了好多关于舅公杨爽的事情,以及阿妈王家与杨家的秘密纠葛往事。
杨智积于是边喝酒吃菜,边将那个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一一向阿布讲来。
阿布这次总算对外公、阿妈、及太原祁县王家之间的事有了清晰了解。
末了,还把杨爽那个被流放儿子——亲舅舅的前后过往之事,说了个底掉。
阿布听了,惊得半天没合拢嘴!
靠!
原来是他!
吃过午食,大军重新上路,杨智积等定襄郡官员依依惜别。
过三日,大军到达马邑郡城外宿营,阿布又与王仁恭、李靖等会。
当夜,阿布与李靖、张出尘深夜长谈。
次日,大军继续南下,一日后中午过楼烦关,入楼烦郡、太原郡。
数日后,大军到达晋阳城外宿营。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天地间一片苍茫冷冽。
太原留守杨侑、山西河东黜陟讨捕抚慰大使李渊、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晋阳令刘文静、晋阳宫监裴寂等文武官员,打着大隋日月星团龙大旗、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锣鼓喧天,彩旗招展。
围观的老百姓,将道路两侧挤得水泄不通,他们自发地呼喊着。
欢呼声,在大雪纷飞的背景下,既悠远,又振奋人心。
“我皇万岁,王师大胜!”
“王师凯旋,大隋万胜!”
……
杨子灿自然不会以胜利之师行托大姿态,老远的就跳下马,向众人迎去。
身后的众将,见自家大将军如此,也纷纷跳下战马,跟在杨子灿身后,步向迎接的众人。
“王师大胜而归,大将军劳苦功高,孤代并州天下为大将军、众将士贺!”
“饮胜!”
皇太孙杨侑华服紫冠,穿着皇储的礼服,举酒相敬。
施礼完毕的杨子灿的等,也都端着酒碗,齐声高呼:
“为皇帝贺,为殿下贺!”
说完,一饮而尽。
这酒,是要一连喝上三大碗。
喝完酒,便有当地缙绅乡老,提着竹篮盛着饭食,端着酒壶抬着大碗,给后边的军兵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