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随口应一句,递与他一盏养神安睡的茶。顾冲接了,就见范氏站着,脸上踌躇,动动嘴,却是欲言又止,便问:“怎的,有事情说?”想一想,就道:“我知道了,你还是为外甥的事情挂心罢。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开口,要你犹豫的?”抬手,牵引她在身旁一张凳上坐下,道:“你是他正经舅母。他来得这样仓促,你就再多问两句也是应当。”
范氏笑道:“老爷见的是。外甥来得如此匆忙,虽说向章家大爷拜寿是正经礼数,然而到底还当有个缘故。”
顾冲叹道:“能有什么缘故?再不能因为别的,必定是南京那头又开始为他说亲了。”
范氏顿时奇道:“外甥今年也二十有二,并不是小孩子,难道竟还为这个害臊,避出来不成?且外甥这个年岁,在我们这等人家,别说议亲,早该是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若非前两年在谢家老太太孝期,岂能耽搁到这会子?”
顾冲道:“你说的不错,外甥也不是为的害羞腼腆。”
范氏道:“既不是为这个,那又怎么避出来?总不能是他名门子弟少年风流,怕被家室拘束住了吧?”说着自己先掩了口。
然而顾冲并无笑意,又摇头,道:“不是这个。”
范氏皱了眉,迟疑好一会儿才说:“我前两年曾隐隐约约听说,姑太太家曾经给外甥相看过一家小姐,原本各方俱好、无有不满,偏是那女孩儿没福,小小年纪竟病殁了。外甥因此心里存了疙瘩,这些年才总不愿提娶亲的事。”
顾冲摇摇头,捉了茶杯吃了一口,然后才道:“他心里确是有个疙瘩。但若事情果真如你所听说的,却又是好了。”看范氏猛吃一惊,叹道:“外甥心里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儿,也是为她推托亲事。然而他心里那个却并没有病死。不但没有病,还早嫁作人妇,如今连儿女都双全了,一家人日子甚是和睦美满。”
范氏他听这样说,越发吃惊道:“竟有这样的事?”又问:“原来老爷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