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了一根大水泥柱边。
陈参谋长说:“没想到,你还是退伍了。”
兰健勇代梦独作了解释,说:“其实,梦独后来是想过要留队的,但是由于警卫连的名额限制,没能留下来,我也是前几天才听他们连长说的。”
陈参谋长问梦独:“是这样吗?梦独为什么没有找你也没有找过我?”
梦独说:“我想过,但我还想过,如果我去找参谋长找兰连长,哪怕我留下来了,但又会有另一个老兵得离队。那样的话,对另一个老兵不公平。”
陈参谋长几乎有些感动,专注地看着梦独,说:“难为你能这么想啊。看来,这四年兵,你真的没有白当。”
兰健勇说:“我太了解梦独了,他就是这么个人,不想麻烦别人,很多事儿他会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硬扛着。”
陈参谋长问梦独退伍回家后有何打算。
梦独说:“我会到外地去闯荡一番。”他并没有说出原因,其实他早就料到,梦家湾,不,整个吕蒙县,有多少人准备好口水将会聚成一股股浊流,企图把他吞没。但选择出外闯荡,决不是为了逃避那些恶言冷脸。
“去哪里?”兰健勇问。
“我也不知道,还没有想得太具体,总归是一些很远很远的地方。”梦独说。
陈参谋长理了理梦独胸前的大红花,双手按在梦独的双肩上,说:“梦独,你曾是我特别寄予厚望的兵,”他没有马上把话说完,看着梦独。
梦独点了点头,如果说上军校前他感恩陈参谋长对他的器重,但是他在被开除学籍受到记大过处分重新回到部队后,心里就更加感恩于陈参谋长了。他原以为,在他回到部队后,陈参谋长会劈头盖脸将他大骂一通,但是没有,自始至终没有,而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他是给陈参谋长、给警卫连、给昌州场站抹了“黑”的。陈参谋长不仅没有骂他,没有埋怨他,也没有说他是陈世美,更没有被那些经过大红公章认证的结论所迷惑,顶着压力没有让他提前退伍遣返原籍,还依然认为梦独是个好兵甚至鼓励他争取继续留队转志愿兵。但陈参谋长却只能帮他帮到这个地步,余下的人生道路终究还是要靠梦独自己摸索着磕磕绊绊地前行。
“你知道吗?现在,我依然对你寄予厚望,”陈参谋长继续说道,“你受到的创伤的确够重,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还没有、将来也需要花很长时间从这个创伤中走出来;只要你能从这个创伤中走出来,那么这个创伤就会成为你人生的一笔财富,就再不会有什么磨难能够击垮你!”
梦独又点了点头,眼睛里依然有光,他只能点头,不知该说什么,表决心更是不合时宜更显得轻飘飘。
兰健勇说:“梦独,你是我接来的兵,我看着你长大、成长、摔跤,我还想看到你能爬起来!”
陈参谋长又说道:“如果实在需要帮助,可以给我写信,也可以给兰参谋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