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25分,比赛开始三秒钟内,分散在起跑线后十几个位置上的选手们,就立马在两条内侧道上挤成一团。江森因为过于激动,跑出去的速度太快,直接就抢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一下子就把自己架在了火堆上,加速也不是,减速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领跑。但在显然还不具备绝对水平优势的前提下,这个战术极其不利。
第一圈跑完,江森就感觉身后已经有几百人从要他边上超过去,心理压力一上来,节奏就更加乱得一塌糊涂,等到第二圈跑完时,几个老黑和小白就已经赶到了他的前头,第三圈开始,江森逐渐开始感觉吃力,可还是死死咬着前面的第一集团屁股。参赛的十几名选手,此时明显断开两截,原本从电视看根本没觉得1500米的配速有多快的江森,此时终于直观地感受到这群牲口的能耐。第三圈一晃而过,最后的冲刺铃声叮叮叮疯狂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江森终于感觉来劲了。
不怕跑到死,就怕没个完,但只要终点在望,不管身体上多大的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我草!”看台上的老苗一声惊叫,眼见着江森在前三圈跑出一个国际顶尖配速后,拐进第三圈后,竟又重新提速起来。最后一跑过半圈,江森一个接着一个,连超两名选手,一下子就追到了基普罗普身后,然后转眼拐过弯道,跑进最后的直道,江森只觉得浑身已经发麻,可还是一提气,朝着前方狂奔而去,一气儿从基普罗普身边超越过去,最后五十米,紧赶慢赶,在第一名和第二名冲过终点线后,一头紧跟着冲了过去。
预赛第一组,第一名3分34秒68,第二名3分35秒56,第三名江森,3分37秒12,第四名基普罗普,3分38秒01……
约莫四秒后,本组最后一名选手,以3分42秒的成绩冲线。
这组水平只能说一般。
“啊——!啊——!江森!江森!”看台上,老苗叫得有点吓人。
而更远的地方,还有个妹子跳得更加投入,叫得更加凶残。
“二二!二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因为不知道江森到底参加哪项比赛,安安早上八点就过来等了,因为猜测江森的主项是1500米,特意买了8月25日全天的票,等了一整个早上,终于等到江森出场。
哪怕只有短短的三分多钟,还是激动得不要不要。
她挥舞着双手,胸前抖得厉害。
梁玉珠感觉四周古怪的眼神无数,赶紧无语地拉住她,“坐下!都跑完了,喊什么呀!”
安安嘟嘟嘴,随即又高兴道:“他果然是参加一千五百米的!下一场是后天晚上……”
“那就走啊!”梁玉珠实在对田径比赛没感觉,而且今天都是预赛,现场气氛也就这样。
安安却不肯,盯着底下道:“我再看一会儿……”
梁玉珠低头望去,只见江森跑完后向前迈了几步,直接就躺了下来。安安看着江森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担心道:“妈,他要是死了,我不就守寡了吗?”
你倒是给自己都安排上了啊?
梁玉珠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搭理她,只能不停地劝自己,亲生的!亲生的!老了还要靠她照顾,还要等这货下蛋抱外孙……
好气啊!为什么生的是女儿!
看台上几个人各自兴奋和激动着,赛道上,江森半天都没能爬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得怎么样,但感觉上,这应该是自打2005年他参加全市比赛以来,距离“跑死”最近的一次了。
脑子里还在一片空白,基普罗普却已经先缓过来,显得比江森轻松得多,走过来弯下腰,用拳头碰了江森的胳膊一下,“江,我记住你了,你是个好对手。”
“嗯。”江森这才缓缓坐起来。
基普罗普又道:“下场见吧,你的加速冲刺很快,不过我不会再让你超过去了。”
说完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径直转身就走。
江森坐在地上,缓了又有两三分钟,才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站起来。
下一场马上就是男子百米预赛的比赛,江森不用他叫,也得赶紧先去做尿检了。
两场比赛就这么紧挨着,实在是太赶时间。
感觉如果再多报几个项目的话,验尿可能都要验到尿血……
江森心里嘀咕咕着走出赛场,老苗和卢主任几个人立马围了上来,各种给他喂水、喂糖、擦汗、按摩,“行了,行了,屁大点事儿……”江森被摸得有点恶心,把他们驱赶出半米之外。
卢主任还在那儿犹自激动个不停,“好!下场再好好发挥!争取百米也能跑进半决赛!”
江森淡淡嗯了一声,但却敏锐地感觉到,身体好像有点疲惫了。刚才那一下子,短时间内线粒体超负荷工作,释放了太多的能量,微观的细胞生物学层面上,细胞器经不起这么折腾,解剖学层面上,肌肉也有点酸痛,生化层面上……生化就算了,妈的忘干净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逼就不装了,反正总而言之,估计跑不出什么好成绩来。
又一个二十分钟,安安和梁玉珠已经出了赛场,却没能在赛场外等到江森。而再次完成验尿的江森,则在比赛开始前十几分钟,才换上钉鞋,回到检录中心的候场室。
候场室里,几个刚刚看了江森跑1500米的黑哥们儿见到他,都不由得面露奇怪。
“嘿!Bro!你走错地方了吧?”
“没有,这是我的兼项。”
江森拿了号码牌贴上,然后也不管还剩几分钟,立马在长椅上趴下就睡。
就几秒钟的工夫,就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候场室里的一群老黑们面面相觑,看不懂这个亚洲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好像国际上从来也没听说过,100米和1500米能兼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