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大忽悠佬

“啊!是胡大哥,快叫他与我一同寻哥哥姐姐去!”

蓝芯眼前一亮,心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她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急忙转过身来,向山下看去。

远远便看见大胡子沿着上山的小路,向竹海这边一蹦一跳而来,他头上还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看他的样子是闲得没有事做的了。

蓝芯哭着喊道:“胡大哥,胡大哥,您快些上来……”

大胡子突然停住了脚步,昂着头朝山上回道:“唉,芯儿妹子,总算是跟上你们了,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呵呵,怎不见小老仙儿向我抛绣球呢?”他呲牙舒眉,心中开满了桃花。

“哥哥、姐姐他们,他们……”蓝芯情绪不能自已,在山头上已是泣不成声。

大胡子舒展的双眉皱微微地往回收拢起来,心道:“看芯儿妹子哭出了高潮,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哎呀,我的小老仙儿,还有我的龙兄弟……”

他最不想看到自己的小老仙儿出任何事情,哪怕是看到她不开心,他也会感觉到很失落,这也正是英雄救美的时候……

“别急,别急,我这就上来,要说急,我比你还猴急!”

大胡子三步并两步疾走,几乎是小跑式地往山上奔去。

当看到前方那一望无际的竹海时,他被震撼到了,轻呼道:“我的乖乖,如果我是大熊猫那该有多好,这片竹林够我吃好几辈人的了,再找几个老婆,组建一个熊猫王国!”

蓝芯将事情的经过向大胡子简要哭诉了出来……

不知大胡子是迎合蓝芯还是真情感悟,他竟然听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神经兮兮的大胡子更多的是在流哈达子,他心中又是一阵狂喜,终于可以在小老仙儿面前有所显摆了,终于可以和小老仙儿一起再走下去了,终于又回到心爱的女孩子身边了,终于……

总之先救人要紧,要让小老仙儿对自己刮目相看,得用实际行动说话,要救两个人还不容易么?在沙场上,自个儿单刀闯入敌阵不知从虎口中救出了多少兄弟,区区一片竹林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大胡子抹去嘴上的哈达子,安慰蓝芯起来……

坚定地道:“芯儿妹子,别怕,所有困难在你玉树临风的胡大哥面前都不是难事儿,你就安心在这等着,我定会把龙兄弟和仙儿妹子给救回来,他们很快就会没事的……”

话说间,他已挽起衣袖要一头扎进浩无边际的竹海之中,蓝芯死活要与他一同前去。

他神神秘秘地道:“芯儿妹子,你可能有所不知啊,这里边的竹鼠厉害着咧,总是上串下跳的,喜欢往裤裆里钻!”

蓝芯不依不饶,说道:“我一定要去,我什么也不怕,我有冥火,真遇到竹鼠,我就用火烧它们。”说着,便跟了上去。

大胡子急了,呀呀嚷道:“哎呀,芯儿妹子,你咋就这么固执呢,实话和你说了吧,你与我去我不好开展工作,待会儿我还得照顾你,我只想专心救人,不想分心,你就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吧,欧克!”

他亮出一个十分洋气的手势,铁定了是不想让蓝芯跟着他的了,他认为在自己“战场”上就是一匹独来独往的狼,一匹来自北方能征善战的狼,一匹在大漠黄沙中来去无影的狼,他只想专心做好一件事,不想受外界的任何打扰,这是他做人的一贯风格。

哦!我的天,不就是不让蓝芯跟着自己嘛,竟然能找出那么多理由,我他妈的真是个天才……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蓝芯便无话可说了,他叮嘱大胡子道:“胡大哥,您一定要小心,需要我帮助的就吱一声,我随时用冥火接应。”

大胡子看着蓝芯,饱含表情地“嗯”了一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哥哥给救回来,这点小事情不用劳烦你了……”

他在心里又补上了一句,“还有我日思夜想的小老仙儿,她会在我的背上温柔地说,胡君,我第一次见您对我这么好,您辛苦了,爱老虎油。”

正值烈日当空,大胡子已在小土包上热得不行,他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阴凉怡人的竹海之中。

或许是他太大意太乐观了,或许是他太不把别人的帮助当一回事儿了,又或者是他太过于想表现自己了,这里边的情形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林中到处荆棘密布,使得他寸步难行,每走出一步便听见呲呲声,那是衣裤被竹子倒钩扯破的声音,既然已在蓝芯面前夸下了海口,那也得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拉牛上树的活儿他不是说又没干过。

大胡子没有通天的本事,只得靠一身蛮力和皮肉去搏,不多时,他的衣裤已被撕扯得粉碎,身上到处是伤痕,血液顺着肥肉间的夹沟缓缓流淌,他想,照这样下去,怕是吃一百个鸡蛋都补不回来了。

越往深处走,道路越发艰难,竹林深处的荆棘密如蛛网,一眼望不到头,大胡子颇为懊恼,有了想打退堂鼓的想法。

不过在关键时刻,他“情”字当先、“义”字当头,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在他心里想,夏宇龙不能死,小老仙儿更不能死,与夏宇的友谊不能断,与小老仙儿的“私情”还得续……

“私情?”

大胡子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唉,是啊……小老仙儿对自己从来都没有正眼相看,何来的“私情”?

自己一厢情愿苦苦追求,最终换来的是她的冷眼相对,她又何时动过情,确切地说她又何时对自己动过情,又不是两匹野马,发情了“咩咩”两声就得手了!

“哼!自作多情!”大胡子望着前方自言自语起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热脸贴在了她的冷屁股上!”

“唉……”他长叹一声,又踏着荆棘向前走去,乱七八糟的倒钩还在无情地划破他身上的皮肉,他已经痛得麻木,但比之更疼的还是此刻他那受伤的心。

片刻,大胡子在心中又自我嘲讽道:“贱,真贱,你是贱到了家,你的猪鼻嘴拱的不是大白菜,而是带刺的冰玫瑰,为何不知收嘴,为何还要飞蛾扑火,为何碰得头破血流?”

想到这里,他低声吟唱起来,“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上有小老仙儿丢下的包袱,包袱里有一只小公猪,小公猪很想爬上对面的树,树上住着一个小公主,小公主望着脚下的小公猪,小公猪又害羞地钻进了小老仙儿丢下的包袱……”

唱着唱着,他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切”声道:“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绕去绕来老是走不出小老仙儿的包袱,唉,看来是摆脱不了她布下的情网了,哇靠,我他妈妈的太有才了!”他不自觉地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渐渐地,只感觉前方有寒气袭来,越往前走,寒气越甚,大胡子哆嗦不止,穿在身上的衣裤已被荆棘扯成了一块块碎片,起不了一丁点的防寒作用,在他看来与“一丝不挂”并无两样。

他的上下两排牙齿抖动不止,在不停地打架,他环抱双手,弓着腰继续朝前寻找。

同时他心中也燃起了希望,他知道离目标越来越近了,龙兄弟和小老仙儿就在前方不远处。

此时的蓝芯在小山包上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焦急地等待着,大胡子深入竹海后,就没了任何响动,竹海上空也已云开雾散了,四周安静得出奇,偶尔传来的沙沙声竟显得是那样的刺耳。

蓝芯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地慢,慢到让人窒息,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孤独,孤独到让人绝望。

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害怕失去心爱的宇龙哥哥,害怕再也见不到仙姐了,她又感觉到愧疚,是她自私自利,让胡大哥以身犯险深入竹海的,如今胡大哥也生死未卜,总之,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没人真正体会到这份滋味。

突然间,竹海深处升腾起丝丝缕缕的雾气来,蓝芯知道,那是哥哥和仙姐落下的位置……

她朝着那方喊道:“胡大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话音刚落,她便向雾气那方弹射出一道冥火,意在提醒大胡子,她苦于自己没有飞仙之术,又急着连续弹射出去几道冥火……

她想,只要胡大哥还活着,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他,哪怕是救不回哥哥姐姐,她也不希望胡大哥再出事情。

大胡子被前方源源不断袭来的寒气冻得不行,他身体越发僵硬,几乎蜷缩成了一团,如蜗牛般在行走,意识也越发地变得模糊起来,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喃喃自语,说道:“这回真要变成冻死狗了,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哦买噶,咋就那么威力冷?”

当看到头顶上飘过的几团红彤彤的火焰时,他精神为之大振,追随着火焰,穿破层层荆棘往前方狂奔而去。

“胡大哥,你需要帮助就摇晃竹子……”

身后隐隐传来了蓝芯的呼喊声。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胡子停下了疾奔的脚步,猛地摇晃起身旁那株竹子来……

喊道:“芯儿妹子,你胡大哥我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的下半……哦,不,我的后半生可得指望你了!”

他的手没劲儿了就用肥大的臀部撞击竹身,口中还发出自我陶醉的声音:“啊……打,啊……夺……吃我一屁屁……”

他这哪里是在求救,分明是在玩耍,就像一个老小孩在无忧无虑地消磨时光。

大胡子啊,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大胡子?

蓝芯循声望去,那处骚动了起来,她心下大喜,使出一团冥阳纯火,喊道:“胡大哥,赶快到火里去吧。”

“什么?”大胡子侧着右耳,面色讶异万分,“赶快死去吧,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叫我去死,我是那么想死的人么?”

话说间,冥阳纯火已将大胡子包裹了起来,一股股暖气往他身体里钻,将全身的寒气一洗而尽,他的筋骨舒软了,血液沸腾了,精神也抖擞了,他获得了重生。

大胡子靠着纯火的支撑在竹海深里又行得半顿饭的功夫,忽听见前方密林深处传来了几声雷鸣般的嘶吼。

“啊!”他心中一颤,失声叫道,“是……是白虎?”

脚下微微颤抖,林中骚动异常,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变得越来越刺耳。

隔着密密麻麻的竹叶,大胡子看见白影闪过处,一片片竹子倒下了,不难看出,前方正在发生激烈地打斗。

大胡子心中犯起了嘀咕:“难道龙兄弟又与白虎杠上了不成?可真是生意难做、恶虎难缠啊!”

他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想一探究竟,当扒开挡在眼前的几张竹叶时,他被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白虎正与几百只竹鼠在林中缠斗,每只竹鼠的身材与大胡子一般大小,它们的毛发又黑又直,尖尖的嘴巴下长着两颗又长又利的牙齿,嘴唇上几条长长的胡须呈血红色,它们的肚子圆鼓鼓,显然是营养有些过剩了。

每只竹鼠手持绿色的竹签长矛,将白虎团团围住,气势异常吓人,像是白虎已经成了它们的盘中美食。

大胡子心中惨然道:“哎呦,世上竟有这么大坨的竹鼠,可不是钻裤裆这么简单了,若是被咬上一口,弄不好会死人的,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芯儿妹子没与我一同前来……”

想到这里,他又嘚瑟了!

白虎身材高大,看似又长胖了不少,但动作还如之前那般灵敏矫捷,它四脚刚劲有力,锋利的爪子深深地扣进了地里。

它双目聚神,极为缓慢地扭动脖子,怒视着四周的竹鼠,眼神里的寒怒之光让人毛发直立。

那几百只竹鼠却是没有任何畏惧感,它们双手紧握长矛,弓着腰在缓缓逼近,脚下的枯叶沙沙作响,氛围紧张得让人窒息。

突然,白虎发出一声怒吼,飞一般的速度向上窜出,身下疾风正劲,卷起尘埃和一堆堆残叶。

半空中它前后左右开弓,狂舞利爪、猛甩长尾,近身的竹鼠有些被利爪扯成碎片,有的被长尾击中,在叽叽的惨叫声中毙命。

恶斗的场面血腥异常、激烈而残酷,看得大胡子心惊肉跳的,他希望双方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可从中坐收渔利。

任何一方获胜,对他来说都没有好处,都是他前进的绊脚石,甚至对他生命构成威胁,他不想成为虎口下的美食,更不想变成竹鼠屁股下那一坨坨臭熏熏的屎。

大胡子老老实实地蹲在一株竹子下边做起了“小猫咪”,他知道这不是人与人厮杀的战场,不是提着两把板斧就能将对方撩到这么简单,况且他现在也没有板斧在手……

他乖乖地不敢动弹,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出一个,越是憋气,肠胃对他越是不满,只感觉下腹胀鼓鼓的,怕是下半身要“炸”响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平时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想放多响的屁就放多响的屁,眼下可不能这么放肆了,他上憋下堵,将自己活生生地弄成了个闷葫芦。

林中的恶斗突然消停了下来,一切都归于了平静,静得让人感觉到害怕。

“难道它们都死绝了不成?”大胡子心里嘀咕着,他探出头看去,这一幕让他傻了眼。

只见满地竹鼠的肉骨在一点点汇拢聚集,又回到了原来活生生的模样,它们真的会满血复活?只是它们尖尖的爪子由乌黑色变成了血红色,身上的毛发也幻化成了一支支青绿色的利箭,看起来更具攻击性。

鼠群中走出一身材健硕、青面獠牙的竹鼠,不难看出它就是这群竹鼠的小头领。

这位小头领撇着嘴,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它搓着右嘴上的长须,笑道:“怎么,还不肯让我们拿人是吗?”

白虎弓着背,一动不动地怒视着它,鼻尖上那颗血红色的肉往中间紧收,獠牙不时地向外裸露,鼻孔里呼出的气将脚下的枯叶吹得四处翻飞。

小头领喝道:“你还真不把我这个板斧哥放在眼里了是吗!”

“啊,板斧哥?”大胡子双眼一瞪,在心中低语起来,“此人,哦……不,此小竹鼠手中哪来的板斧?还敢自称板斧哥!哼,竟被一个小老鼠盗用了名号,岂不是弄得我在江湖上很没面子了吗?它这样无耻的行当弄得我一点儿也不痛快了。”

大胡子猛然感觉到脸火辣辣的烫,这不是害羞,是愤怒,是名副其实的愤怒。

“板斧哥”美名的得来是在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既光荣又不光彩,那年的秋天,梁国与魏国在清凉山下交战,大胡子作为右翼小分队负责策应前路大军,在小凉河边等了三天都不见战讯传来……

初出茅庐的大胡子性情急躁,他是属猴的,他认为,猴急是他最帅最帅的本性。

那时候他身材比现在健硕得多,不仅血气方刚,胡子也长得老快了,腰部和下半身全是力量,他为自己偷偷起了个绰号,叫刚猛哥,每天清晨都在春天的美梦中醒来。

他觉得他的“那物”又大又长,还他妈的非常……硬,为此他感到无比自豪。

特别是在与敌军交战冲锋陷阵的关键时刻,“那物”有时比他还兴奋,时不时地抬起头来,老翘老翘了,偶尔还流了一嘴的哈达子。

他经常批评“那物”:“你个仙人板板的,你不老实呆着,瞎出来凑什么热闹,不要老是吐口水,我不想洗内裤!”

为此,他还给自己编了一首自认为很有内涵水平很高的打油歌:“我调皮的小弟弟,不要老是画地图……”

下边的内容不堪入目,就不再毒害大胡子的粉丝们了。

大胡子说,此处有无数的想象空间,留给粉丝们慢慢琢磨。

念完这首诗,大胡子把自己给臭骂了一顿:“靠,死胖子,还自称是梁国歌坛才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他又自我安慰道,“对自己要求不要太高了,孤芳自赏、自我抚摸,哦,不对,自我抚慰,聊以慰藉罢了,上不了什么台面。”

大胡子的这些闲语情不自禁地多扯了点,毕竟他是正邪之争的二号人物,他又是嘻哈派典型代表人物,也是多重人格的代表人物,更是夏宇龙的得力助手,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方正不阿,笔者对他还是比较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