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火焰麒麟

本是精忠报国的事情,却让后人留下了茶余饭后的笑柄。

那大将出发之前,山下村寨的人就劝他,别带这么多人贸然进山,会触怒山神,遭到天谴。

大将哈哈哈大笑,斥责道,再妖言惑众,将格杀勿论,这天底下哪有什么鬼神,他拱手对天说道,我只相信当今圣上,说着便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山去了。

两天过去了,从阿姆圣山深处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声,这响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一个月过去了,那大队人马未见回来,一年过去了,那大队人马还未回来。

京城特意派了四名使者前来寻找,其中有两名使者冒死进了圣山,另外两名使者一等就是两天,他们实在等不下去了,欲进山寻找,却见先前进山的一名使者从山里出来了。

这名使者犹如丧尸般来到众人跟前,他跪倒在地,身体化成了一团白烟飘走了,在地上只留下一颗干瘪的心脏,在寨子等候的这两名使者被吓破了胆,策马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出现,另外一名进山的使者怕是长眠于山中了。

向天问一老者,进山的将士会不会已经翻越大山去到了大漠。

老者摇头笑了笑,反倒讥讽向天道,年轻人,看你倒是机灵,竟问这般痴傻的问题,你想想看,那群将士能翻越这神山么,他们进入神山,本就犯了大忌,被山神惩罚,已经全军覆没了,那从山中逃出来的使者便是很好的例子啊,他终究还是不得善终。

老者一再告诫“君子八剑”不要轻易进山,不仅祸害了自己,也会连累到山下的人。

老者还说,自从那群将士进山之后,山神大怒,山上的冰雪融水渐渐地就断流了。

这百年来,圣山上的冰雪融水完全断流了,山下的村寨为了争抢水源而大打出手,死了好多人。

从那之后,繁华的村寨没落了,将近半数的人逃的逃、散的散,各自求生活去了。

百年来,村里的人每天向圣山跪拜忏悔,但都无济于事,村里的人实在没法子了,只得打水井来解渴。

就在十几年前,天降大旱,阿姆圣山下一片凋敝,村里的人快要活不下去了,老者带领全村的人对阿姆圣山行跪拜之礼。

突然,夜空中被一道亮光划破,一颗巨大的火球砸到了阿姆圣山上,圣山上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声,声音刺破夜空,传向了天宇深处。

水来了,水来了,村里的人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向天说道:“老者不让我们进山寻阴山老妖自然有他的苦衷,唉!都怪我没听从老者的劝诫,莽撞进山,害了向山师弟。”

每当听到向天在为向山的事情深感自责时,张仙总是在一旁安慰道:“师叔,您别太自责了,我会尽全力医治向山师叔便是。”

夏宇龙问道:“你们在山上究竟遇到了什么,向山师叔现在何处?”

向天转头看了看姚半仙……

姚半仙点着头,道:“我说了,宇龙又不是外人,话已至此你尽管说便是了,我相信宇龙不会告诉外人的。”

姚半仙所指的外人便是蓝心,他虽然不指名道姓,但夏宇龙心里明白。

向天定了定神,说道:“听了老者的话,我们也不好进山了,告辞了村寨的人后,我们来到附近的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在客栈里师弟们都感到惋惜,毕竟阴山老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再追上一阵子便可取了他的性命,若是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日后他又将祸害人间,就这样空手而回也没法向师父交代,我和师弟们在客栈进行了商议,还是向泽师弟颇为谨慎……”说着他朝向泽看去。

向泽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向天环视了在座的各位,继续往下说去。

向泽担心冒然进山又会导致冰雪融水断流,给山下的人带来灾祸,说进山的事情需慎重考虑。

向天却不以为然,认为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进山是为民除害,如果让老妖在阿姆圣山站稳了脚跟,山下的村寨岂不又遭殃了吗。

经过合计,向天决定在夜间上山寻老妖一决胜负……

那天夜里月明如洗,三更已过,正是人们深睡之时,“君子八剑”穿好大衣,备齐了干粮,趁着月色,八人小心翼翼地路过了村寨。

哪知还是惊动了村寨里的狗。

村民们闻声而起,拿着刀斧、扛着锄头向“君子八剑”追赶而来,“君子八剑”使出飞身之术,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山之中。

那老者跪倒在地,哭喊道,造孽啊、造孽啊,你们将要闯下大祸。

“君子八剑”穿过一片密林,向风寻着老妖留下来的气味一路追踪。

前方是第一座大雪山,山上寒风如刀、冰冷异常。

“君子八剑”沿着曲折的山脊而上,大家都不敢使用真气抵御寒气,如果真气耗损频繁,与老妖遭遇,定是敌不过他的。

在雪山之巅放眼望去,前方的几座大雪山神态各异、错落有致,整体观之,犹如一个手托腮帮侧卧的女子,难怪山脚下的人称之为阿姆圣山,在村寨里阿姆是母亲的意思。

才刚翻越第一座大雪山,大家都有些疲惫了,最可恨的是老妖的气味已无法寻觅,茫茫雪山之中去哪里寻找到他的踪迹。

向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茫茫雪山中寻那老妖并非易事,山的那边是死亡沙海,阴山老妖定然不会以身犯险,不如下山等上十天八天如果老妖下山祸害村民,就将他拿下。

但向天并未听向火的话,领着大伙向雪山深处走去。

翻越第二座大雪山时天色已经黑尽了,圆月高挂于山巅之上,甚是清冷。

突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狂吼,循声看去时,在第二座大雪山与第三座大雪山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冰川,冰川在月光的映照下惨白惨白的,甚是诡异。

让向天他们八人更为惊奇的是,在冰川中有一个火光来回移动,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是何物,莫非是老者说的从天而降的火球?又或者是山上的山神?

那虎兽般的狂吼声再次传来,八人都看傻了眼……

“然后呢,然后你们发现了什么,向山师叔是被那燃烧的火球所伤么?”

夏宇龙联想到了他和芯儿在灵山之巅玩耍时,看到的大天一口中叼着的宇宙魔方,两者似乎有相似之处,他有些焦急,突然失态地问道。

见到夏宇龙急不可耐的样子,张仙呵呵一笑,说道:“哥哥,你这是急的啥子嘛,你别催呀,向天师叔不正往下说了嘛!”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听得出奇,每次他都不厌其烦地听,他总想了解更多的细节,或许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挽回向山的性命。

向天看着夏宇龙,轻叹一声,说道:“正是那厮!”

“啊……”

夏宇龙满脸的惊疑,他本想接着问下去,但话到嘴边却罢了口,静静地等待向天往下叙述。

“君子八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赶到那冰川,越接近那冰川,越是感觉到阵阵热浪袭来,那千年冰川正在融化,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往山下流淌,想必就是这厮给山下的村寨带去了融水。

向天他们八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冰川,眼前的冰川犹如涂了颜色一般,越来越通红透亮,师兄弟们也全然感觉不到任何寒冷了。

突然一只壮如猛虎的怪兽从一尊冰柱后钻出,赫然出现在向天他们面前,它口中还叼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怪兽面目狰狞,头型如狮,尾若牛尾,形如马,状比鹿,头上长着两只鹿角,背脊至尾部、额头、四脚的臀部燃烧着烈焰。

大伙惊呼道,这不是传说中的麒麟兽么?

都说麒麟兽是吉祥之物,哪知它如此凶残,“君子八剑”本是对他以礼相待,正要和它打声招呼,它却张嘴对八人狂吼。

吼叫声如雷,震得对面山上的雪都崩塌了,啪的一声,它口中那黑乎乎的东西掉了下来。

向山惊道,你们看那是不是老妖,说着他已向那黑乎乎的东西奔了过去,向天定睛正看时,那黑乎乎的东西正披着黑色披风,与阴山老妖还真有几分相似。

此时,向山已奔至了麒麟跟前,正要查看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时,麒麟已扑了上来,向山往右侧身欲要避开时,它的右爪已刺进了向山的胸口。

向山应声倒地,躺在雪地中不省人事了,胸口上还燃起了火焰,向天他们七人又惊又骇,一齐飞奔过去,想把向山救回来。

麒麟朝他们狂吼几声,便猛扑了过来,向天他们七人提剑仓皇应战,随着几道剑光刺向麒麟,七人已将它包围了起来,麒麟四爪重重落地,瞪着发红的双目扫向四处。

少了向山,向天他们没法布阵,只能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了。

回想起当时打斗的场景,向天还心有余悸,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往下说去。

麒麟突然朝向天和向雷攻击而来,雪雾之中,利爪直刺二人腹部。

向天和向雷使出乾坤大逆转,二人互传真气,同时向身后腾空而起,躲过了麒麟的利爪。

向火和向水提剑刺向麒麟的腹部,只听见当当两声,他们手中的利剑被折断落地,这才知道,麒麟身上的鳞片坚硬无比。

向地和向风飞身跃起,使出马踏飞燕,重重地踩踏在了麒麟的背部,麒麟内力强劲,它猛地抖动着身子,向地和向风被震了出去。

向地和向泽被麒麟的长尾扫中,身上的衣服燃了起来,他们在雪地中翻滚了几圈,火焰才被扑灭。

说着,向天又向姚半仙看去,姚半仙点头不语,示意向天继续说下去。

向天叹道:“麒麟果真是神物,几个回合下来,它越斗越勇猛,身体没有半点疲惫……”

而向天他们七人则耗损了大量的元气,阵脚也大乱了,而且麒麟的动作越来越敏捷,向天他们全然靠近不了向山半步。

大家心里都十分焦急,若再这样耗下去,非但救不了向山,还被麒麟拖垮不可,在这进退两难之际,雪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爬了起来,向冰川深处奔跑去,一溜烟地不见了踪迹。

那东西究竟是兽还是妖,谁也没看清楚,麒麟突然停了下来,朝向天他们狂吼了几声后,便转身去追那黑乎乎的东西去了,大伙都松了一口气,一齐奔着向山而去……

向山的胸口被麒麟抓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胸口上的火焰还在燃烧,伤口中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冰块。

向天他们不敢触碰伤口,一齐吐出真气将火焰吹灭了,向天试探了向山的脉搏,只觉向山身体如冰,脉搏已经消沉许久。

七人一齐为向山推纳了真气,向山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大伙儿一眼,他那求生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向天,向天万般痛惜,不知如何是好。

麒麟的狂吼声离“君子八剑”越来越近,向山又陷入了昏迷,七人轮流背着向山下了山,刚走出冰川又遭遇到了雪崩。

向天他们只得原地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幸好麒麟没有追来,趁着月色“君子八剑”翻越了第二座大雪山。

第二天傍晚,“君子八剑”走出了阿姆圣山,那老者领着村寨的人在山下等候多日了,他们提着刀斧上前来与向天他们理论。

向天哪里顾及这些,抬着向山朝着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老者在背后骂道,你们这些天杀的,是哪门子的事情嘛,造的什么孽啊,你等这般无礼会连累到我们的。

说到这里,向天又摇了摇头,自责道:“都怪我欠考虑,行事如此莽撞,这才害了向山师弟……”说着,他向姚半仙看去。

姚半仙安慰道:“你也别太过于自责了,心放宽些,若是向山救不回来,莫非真要愧疚一辈子不成?我算了他的生辰八字,他命中会有此劫,出门前我一再叮嘱向山,万事多加小心,唉!他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姚半仙的话语里带着惋惜,他向夏宇龙看去,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他的心里肯定又是多了一些小九九。

夏宇龙追问道:“后来呢,向山师叔回到龙古镇了么?”

向天看着夏宇龙,回道:“我们长途奔袭,过得几天后便到了灵山脚下,本想上山看望你和夏叔叔,只是向山伤势危重,也只好作罢了……”

话到此处,向天轻叹一声,又道:“回到乾坤派,向山见了师父最后一面,他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而是怪自己学艺不精……”说着,他的眼角流下两行泪来。

姚半仙、记恩、张仙以及其余师兄弟都沉寂在悲伤之中。

过得片刻,姚半仙领着夏宇龙他们出了房门,径直向后堂的“阴阳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