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史前怪兽

“啊!”族长和金老三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他们心里都凉了半截,但族长不肯死心,又问道:“真没有什么破解之法了么,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

金老三在旁应和道:“你在冥界呆了那么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法子的,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金毛鼠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地答道:“办法不是没有,就怕你真不愿冒这个险,弄不好我们一起又回到了阴界,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族长朗声道:“就算是再次下地狱,永无翻身之日,只要能治愈我们身上的箭伤,我也要试一试,快说?”

金毛鼠回答道:“你们身体并无剑伤,而是魂魄被那绿箭射中,那箭伤还需用四味真火来医治……”

族长心下大喜,急忙追问道:“去哪里寻那四味真火?”

金毛鼠心想,如今好不容易从冥界逃了出来,现在又要去闯地狱之门了,这算哪档子的事嘛,如再回到阴界,定会被那群家伙折磨得不成样子,但现今不跟随族长左右,还能上哪去呢,已过了几百年,家人早已归了土,即使还有后辈人,谁还认得你呢?况且他们待我也不薄,我能逃出来也全依仗了他们,族长也还需要个帮手……

想到这里,金毛鼠看着族长说道:“冰魔岛有一座火山,那里有四味真火,所谓的四味真火便是净灯、金灯、银灯、盖灯,冰魔岛火山是通向冥界的大门,隔着茫茫大海,坐船顺利的话也要几天时间哩,海里还有巨怪。”

族长望着圆月,想着先前的疼痛和金毛鼠说的话,半响,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话说间,突然听见草丛中传来一声哈哈大笑,笑声听起来甚是瘆人,由近及远传播开去,几只飞鸟自草丛中串出,飞过碧波湖对岸去了。

族长、金老三、金毛鼠均吃了一惊,循声看去,草丛低矮,却不见人影……

族长捏紧了长剑,大声喝道:“阁下是谁,可否现身一见?”他的喝叫声再次惊起了一群飞鸟。

只听见“呼”地一声,从月光下闪出一个人来,那人一瘸一拐地缓缓走近。

族长定睛一看,走上前来的正是东朗山木屋的憨头小二,憨头小二依然笑容可掬,只是右脚明显短了半截,被一团粗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族长喝道:“你还活着?那天我还以为把你给烧死了,想不到你的命还挺长的。”

憨头小二微微一笑,答道:“是啊,你们不死,我怎么舍得死呢,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这一找就是几年时间,总算是见到你们了!”

族长提起长剑指向憨头小二,喝道:“我也不想和你多费口舌,快说,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此出没?”

憨头小二停下脚步,剑刃上的几道寒光射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向右边扭了扭头,避开了那几道寒光。

金老三迈步向前,插话说道:“那天算你跑得快,否则真一刀了结了你才是。”

憨头小二冷冷地道:“你们真希望我早点死么?东朗山木屋那把火是你放的……”

话未说完,族长手中的长剑已直刺而来。

憨头小二虽说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行动也甚是敏捷,眼见剑尖已碰及到了他的衣物,即将刺进身体里,只见他向右侧身,避开了刺来的一剑。

寒光起落处,族长又挥剑向右斜劈了下去,情急之下,憨头小二面色一沉,连连向后退去了几步,已退至水边。

族长手中的长剑再次挥了过去,金毛鼠看得过瘾,在一旁拍手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憨头小二已无退路,他急道:“拓跋胡山死得真冤啊!”

族长吃了一惊,收回手中长剑,停住了脚步,支吾道:“你……你……胡说什么?”

憨头小二斜眼看了看族长,见到族长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甚至还有些慌张,不像先前那般凶神恶煞了,他心里笑道:“我还道他没有惧怕之事呢,原来拿捏到了他的软肋。”

片刻,憨头小二冷笑道:“哼哼,拓跋胡山之死全因你而起,你别想抵赖。”

族长心下骇然,他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此时,南门古墓中发生的一幕幕在族长的脑中一一闪过。

只见族长点了点头,猛然地“哦”了一声,喝道:“原来古墓中的红衣女子说的另外一人那是你啊,我还以为她是妖言惑众呢,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们,只恨我没有早早一剑了结了你,哼哼……今夜就更不能让你走了。”他扭头向金老三使了个眼色。

金老三提起长剑走了过来,金毛鼠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也紧跟了上去。

三人对憨头小二已形成了合围之势,一场恶战在即。

憨头小二向后又退了两步,双脚已没入了水中,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碧波湖,湖中的圆月晃动不止,这水中可是暗流涌动啊。

族长喝道:“今夜让你葬身湖底,有明月作伴你不会寂寞。”说着他手中的长剑一晃,向憨头小二挺刺了过来。

憨头小二急了,喝道:“你们若杀了我,拓跋胡仙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族长心中微微一颤,心想,这人有一定的来头,当日在东朗山上还真小瞧了他,不管他是谁,先问清楚再说。

只听得“当”的一声清响,族长将长剑插入地中,右手掌撑着剑柄,左手向后举起,示意金老三和金毛鼠停止上前。

族长拱手问道:“阁下真不是个爽快之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和我们这些粗人卖关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和拓跋胡仙扯上干系?”

憨头小有些得意,他二从湖水中走出,一瘸一拐地来到湖边的巨石上坐下,族长讶异地问道:“哎呀,那日在东朗山上你跑得贼快,我们兄弟四人却拿不住你,现今你的脚怎么瘸了?还对我们纠缠不休的,你不嫌累吗,如你想跟着我们,我们还嫌你拖累呢?”

金老三和金毛鼠哈哈地大笑起来。

族长扭头看了看金毛鼠和金老三,正色道:“别乱取笑人家了,人家或许是有苦衷的,我问他是认真的。”

金毛鼠答道:“我们也是很认真的在笑……”

说着他们三人相视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圆月已经偏西,夜风吹皱了湖面,将水中的明月撕扯成一块块碎片。

憨头小二看着他三人不怀好意的笑,他面无血色,心头甚是不快,却又实则无奈,他想起了那夜在南门古墓跟踪他们四人时在那潭酸水池中死里逃生的事情。

就在憨头小二正趟过那潭酸水时,酸水突然暴涨了起来,幸得他练了一身轻功,右脚踩踏着石墩轻轻一点,飞身而起,哪曾想酸水犹如海浪般打来,将他右脚掌湿了个透,右脚掌瞬间化成了血水,却毫无痛感,若是起身慢些,整个人都被侵泡在酸水中了……

憨头小二苦笑道:“我是何人你无需知道,奉拓跋胡仙之命,让我在此等候你们……”

话未说完族长插了话,说道:“拓跋胡仙派你来监视我们么?”

憨头小二阴阴地笑道:“不该问的最好莫要打听,胡仙最嫉恨疑心过重之人,只管做好你们的事情就是了,胡仙说拓跋胡山之死他不再追究……”

族长面色微微一沉,心道:“这拓跋胡仙才是疑心过重,竟派这二货来监视我们,想不到一切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现今又中了那群魔兽的毒箭,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怎么样也得去冰魔岛把箭伤医治好才是。”

憨头小二虽说看起来憨头憨脑的,但却也颇为机灵,他看出了族长的心思,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打开盒子时,只见盒子里躺着三只干瘪怪虫。

憨头小二将小盒子递至族长身前,说道:“长老说了,只有这个才能暂时控制住你们的箭伤,把它服下吧,你们一人一只。”

族长接过盒子往里一看,不由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惊骇道:“这东西如此吓人,身上全是脚,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拿回去吧,长老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们无福消受这东西。”

族长将小盒子递回给了憨头小二。

金毛鼠从族长手中接过盒子,他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不由得心头一颤,失声叫道:“天……蜈……蚣,这是天蜈蚣!”

憨头小二哈哈一笑,说道:“你也认识这东西么?你们之中总算有个识货的了”

金毛鼠心想,若族长服下这天蜈蚣,治好了身上的箭伤,岂不是不用去冰魔岛了么?但族长又岂能轻易相信,弄不好族长会说我私心过重,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金毛鼠嘿嘿一笑,说道:“这东西是稀有之物,来自雷鸣电闪之中,却恶毒至极,若它的唾液沾上皮肤,那皮肤犹如被火灼烧一般疼痛,然后会起一个大大的脓包,脓包很快便扩散至全身,若是被它咬伤……”

话到此处,金毛鼠哼哼了两声,脸上阴阴一笑,他看了看族长,又道:“虽说天蜈蚣属纯阳之毒,可抵御体内之阴毒,阴间最害怕这东西,但阴阳之气胶着,那神仙也救不了了,还是不去冒这个险吧……”说着他举起手来,想把小盒子扔进水里。

憨头小二抢上一步,一把将小盒子从金毛鼠手中夺了过来。

金毛鼠顿感身边一阵轻风扫过,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手里已空空如也。

憨头小二将小盒子拿在手里,怒道:“你也是一个莽夫,这是长老交与我的,就这样随随便便被你糟蹋了,我如何向长老交代,你们若不听劝阻硬要闯那冰魔岛,我也绝不会阻拦你们,怕是你们还未看见那岛就已葬身大海了。”

族长问金毛鼠:“这天蜈蚣果真能抵御我体内的箭伤么?”

金毛鼠大喜过望,但他并不露于言表,只见他皱了皱眉,答道:“能是能,就怕……”

族长心急,问道:“就怕什么?快说!”

金毛鼠缓缓地道:“就怕族长不敢冒这个险啊。”

族长说道:“地狱之门我们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冒险的呢?”

此时,憨头小二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天蜈蚣服下,说道:“长老料定你们不会相信,就多备了一只,让我当面服下

憨头小二拍了拍胸脯,摊开双手,笑道:“你们看,我已经吃了一只,能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信你这一次……”族长走上前来,接过盒子,他服下一只天蜈蚣后,把盒子递给了金老三。

金老三服下了另外一只,两人均觉得在入口之时天蜈蚣像是活了过来,全身的脚向前爬动,沿着食道缓缓向下爬去,在肚子里消失不见了。

族长和金老三的身体并无异样,似乎又多了几分精气神。

憨头小二笑道:“你们体内的箭伤已无大碍,拓跋胡仙说了,只要你们把十年前追杀的那婴儿带回去,让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现今那婴儿已长大成人,他就在灵山古墓,若带不回他人,带他的人头即可,去吧,拓跋胡仙会派人来接应你们的。”

说着,憨头小二向天空招了招手,一只白色的信鸽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扑腾着翅膀落在憨头小二的右手掌上。

憨头小二对着白鸽默念了几句后便抬起了双手,鸽子腾空而起,向西边飞去。

族长他们三人都看傻了眼……

憨头小二微微一笑,一瘸一拐地向身后退了几步,“呼”地一声消失在了月光之中,三人犹如进入梦境般,在原地呆立了老半天。

圆月已没入山头,只露出半个脸来,东边的启明星异常明亮。一阵疾风吹来,沙沙声四起,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族长、金老三、金毛鼠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骨往东边走去,天空黑压压的,那颗耀眼的启明星就在他三人前方,指引着他们前行。

行得数十里,天空渐明,启明星也暗淡了下来。

正值晌午,金毛鼠循着几百年前的记忆寻找到了他故土的位置,曾经的村落古寨已消沉了迹象,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青山下竟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松柏林,柏林中点缀着粉红色的梅花,看得让人心醉。

但金毛鼠却有些失落,自言道:“难道寻错了地方么?”

三人正踌躇之际,突听见松柏树林深处传出几声狂吼,响彻整个山谷,紧接着林中是一阵阵骚动,又听见噼里啪啦树枝被折断的声响,极为吓人……

一群群飞鸟惊叫着从林中串出,树林陡然安静了下来,平静得出奇,过了一会儿,那骚动声又突然响起,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似乎是奔着族长他们三人而来的。

族长惊呼道:“大事不妙,有怪物冲我们来了,快跑!”说着,族长扭头向后方跑去,金毛鼠和金老三紧跟了上去。

跑得数里路,绕过了一座山头,那身后的骚动声渐渐远去,已然听不见了,三人这才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了,三人躺在路边歇气。

族长看着金毛鼠和金老三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寻找起乐子来,他半躺着身子嘿嘿地笑出了声,上气接不上下气地道:“不就是几只猛兽嘛,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像怂胞蛋似的……”

金毛鼠不知是寻找不到故里生气,还是族长说话不客气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感到十分不快,心道:“不是你先跑的吗?竟好意思说出这等风凉话来,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但碍于族长的威严,话到嘴边金毛鼠却闭口不语了。

族长念叨了几句,本想放松一下心情,缓和这紧张恐怖的氛围,但见没人应他,看着金毛鼠那僵硬拉长的脸,更是觉得没趣,便爬到附近土坡上的大树下找了一块平地躺着休息。

金毛鼠和金老三起身,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

大树参天耸立,枯藤缠绕倒挂,树荫下甚是凉爽。

三人都默不作声,金毛鼠心下寻思,看来这故里真是不存在了,我是几百年前的人,还寻故里作甚?铁定心跟着他二人就是了。

半响,族长呼呼大睡了起来,金毛鼠静了静心,做了几次深呼吸,在树荫下也沉沉地睡去。

金老三却不敢睡死,他半睡半醒,不时地翻爬起来看看四周,害怕林中的怪兽突然出现。

烈日中天,树荫之外热气跃跃欲试,整个大地被烤焦了。

三人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西边出现了火烧云,霞光万丈,映红了他三人的脸庞,飞鸟已逐渐归巢,在他三人头上拉起了鸟屎。

突听得山脚下又传来几声狂吼,他三人警觉地坐了起来,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族长惊骇道:“听这叫声莫非是林中的怪兽又出现了?”他握紧手中的长剑,起身向叫声那方走了几步。

只见两只巨大的怪兽嘴里分别叼着一匹马和一头牛急匆匆地向松柏林里奔去。

两只怪兽全身呈青铜之色,面部犹如狮虎豹狼等模样,颈部有厚厚的鬃毛,但个头却要比狮虎等猛兽大得多了。

奔跑在前的那只怪兽个头大约有三匹成年牛大小,另外一只个头虽略小一些,它们的背脊刚劲有力,如俊峰高高挺拔,两只眼睛闪着绿光,口中长长的獠牙死死地扣住马和牛的腹部,可怜那马和牛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两只怪兽身后尘土飞扬,几十人奔跑于尘土之中,这群人均是农夫模样,他们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持钢叉,有的拿着长棍,一边奔跑一边吆喝道:“我们人多,围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已有三人提箭向两只怪兽射去,“嗖嗖”几声,三支箭头齐刷刷地插进了跑在后边那只怪兽的背部。

那怪兽吃痛,将口中的马匹甩了出去,仰天狂吼了几声,转过身子、张着大嘴向人群直奔而来,那四颗獠牙露出口外,尖利无比,上边沾满了鲜血。

那几十个人惊恐万分,纷纷向左右两边避让,其中一人避退不及,被怪兽獠牙刺中。

怪兽舌头一卷,便将那人送进了嘴里,怪兽咀嚼起来,顷刻间鲜红的血液从怪兽嘴角两边喷射而出,怪兽仰头将那人吞进了肚里。

怪兽吃红了眼,跑上前来又吃了两人,众人也是豁出了性命与那怪兽斗成一团,但一趟子下来被那怪兽吃去了十几人,叫喊声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