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一凡没明白。
“去年正月十五,我在终南山参加上元法会,如道人全程陪同。那天有雨,露天道台,我上台诵经,他为我撑伞。在此之前我们仅仅认识,之后,他教我道术,我请他吃饭,好几次。”
“……”甘一凡继续不明白。
何一璇歪头看他一眼,目光意味难明,似乎觉得他时而聪明时而糊涂,此前一番推理逻辑严密,此刻却像个笨蛋一样。“我说我跟如道人很熟。”
甘一凡可算是明白过来,眨巴眨巴眼,“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怀疑你指使他?”
“那不然呢?按照你的逻辑,我刚到你家门口,他也来了,如果不是我指使他,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是吗?”
甘一凡悻悻道:“我知道他为什么来,跟你目的不同。”
何一璇盯着他,忽然很想甩他耳光,“事到如今,你依旧认为我图谋你的泉水?”
她此刻声音不大,却格外尖锐,就像有跟针往耳朵里扎一样,甘一凡掏掏耳朵说:“你的行为确实太古怪,我没法不多想。”
何一璇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把心头火气压下去,“智商低的人不可怕,最多笨点,反应慢点,可情商低的人太可怕。自以为是,不近人情,偏偏认为自己心思缜密。甘一凡,涉世不深不是你的错,情商为负就是你的错。我现在非常怀疑你在深渊所作所为,兴许你有同胞兄弟,深渊内的那人是你哥哥?而你……只是个白痴。”
阳台上的对话没有继续,甘一凡道歉的话也没说出口,何一璇离开了。
就像跟甘一凡多相处一秒钟,她的情商也会变低一样,头也不回离开。
离开甘一凡家,离开甘宁。没有等到下午的飞机,凌晨两点多离开宁曦晨家,宁曦晨苦劝不听,只能送走,薛澜之连夜开车送她返回上京。
甘一凡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当天下午,宁北枳忽然打来电话,他才知道何一璇已然回到上京。
宁北枳在电话里把他数落一通,倒是没有点明何一璇另一重身份,甘一凡也将事情经过解释,末了,宁北枳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声张,两位道长的事我来处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甘一凡生活变得规律起来,两位老道没有再出现,每天就是修炼和复习功课,直到补考日到来。
补考安排在正月十三,挺巧的一件事。
甘一凡没开车,到大门口坐公交上学。差不多时间,甘家庄两辆车开上高速公路,前边那辆车甘家保在开,车上坐着两个庄里人,其中一位是村支书。后边那辆车上是陈桂芳母女。今天是接人的日子,她们要到省城,第二监狱就在省城市郊。
俞二爷今天一如既往早起,侍弄完花花草草,看了两位病人出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二爷溜溜达达往甘一凡家走去。
甘一凡家和甘晓晓家之间有一座大型停车场,停车场停了不少车,有刚停下来的车子,也有停了整夜的车。今天的风比较大,从夜里开始刮,那些停了整晚的车落了一层灰。
路上游客多,二爷避开人群在停车场边缘行走,大风带着山上的尘土扬起,落在身上,他不时停下来拍打衣衫,尘土便被风吹到远一些的地方,有的落在车上,有的落在甘晓晓家院墙上……
然后二爷进了甘一凡家,给院子里的树木浇浇水,离开了。
这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但就像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都会在某一个地方发生不平常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