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送信的斥候们前言不搭后语的凌乱叙述中,齐元直倒是很快就总结出了莱阳城的战况,以及敌军动向的答案:面对仅有两万多北洋海盗人的攻击,梁元超过于轻敌,率部出城决战,并未凭城固守,结果却一败涂地。
齐元直增援过去的部队中,有投降的军官为保命,立即招供了墨阳城太守齐元直,现在就呆在清树湾村。
清树湾村的确是没有什么军事价值的,但是墨阳城却是个战略要地。他们只要过来杀了齐元直,墨阳城里群龙无首,这可能就会使他们在将来的攻击墨阳城的行动中,效率就此大大的提高。
目前的清树湾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守备部队了,相当于空城一座。
齐元直所带来的两千兵马也都在莱阳城一战中丧失殆尽。但是库尔斯特拉的部队并不知道这一点。在他们看来,战略要地墨阳城的城主既然在这里,那就必然还是有军队保护着的。所以他们非常的重视,派出了五千骑兵企图来奔袭清树湾村。
骑兵部队速度很快。他们的目的其实也非常的简单,就是率先来击破齐元直所率领的部队,直接杀了齐元直大人。然后马上就可以返程跟上大部队,跟着一起去攻击墨阳城,并夺取墨阳大桥,以便渡桥北上,向青龙帝国的腹地进军。
“原来这支部队是冲着我来的啊!”齐元直分析了半天,终于轻声自语道。
听了这个分析结论之后,这刘云文的心思可就立马活络了起来。
他马上就暗想道:“万一局势不利了,咱们立刻让亲兵们将齐大人给抓起来,绑送给那些什么库尔什么拉的大军。说不定这可就是咱们自个儿的一条活路呢……”
齐元直倒是不知道刘云文有这般毒辣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五千大军,而且是骑兵部队,这特么的也太看得起咱了吧?
库尔斯特拉军队的战斗力岂可等闲视之?莱阳城五万多的兵,被人家两万人就轻轻松松地击败。好家伙,现在居然又分出五千兵马来对付我?
他愁眉苦脸地想道:“也许这次咱就要死在这里了呢?……一辈子从来没有来过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结果来了居然就是送死来的?给人瓮中捉鳖了……”
齐元直当天晚上在床铺上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半夜三更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个叫做江小龙的小叫花子一般的流浪孩子来了。
齐元直回忆道:“这小家伙说的对呀,两千兵马去了能顶个屁用呀。还不如偷袭对方的软肋——还真是像他所说的,出其不意,踹他后背……”
这小鬼头看起来确实是诡计多端的样子,说不定还真可能有点儿什么办法的……
这样想着,齐元直就起身叫上两名亲兵,直奔牢房去了。
堂堂的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平时被老百姓们看得高高在上的一个太守大人、朝廷官员,要去向一个小孩子讨主意,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就算是此时的齐元直,其心里也别扭得很。但是,他确实是觉得自己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的了。
况且在眼下这个危急的关头,就算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那自己作为一名朝廷的官员,总不至于就这么丢下这里的老百姓,一个人跑路吧?——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再者说了,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你跑了又顶什么用呢?他库尔斯特拉的军队并不知道你跑了呀。他们还不是照样要冲到这个小村庄来祸害百姓吗?
如果找不到齐元直他们当然就会乱杀无辜——这是必然的,如果他们把这里真的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齐元直的话,那保不齐他们就会一狠心,来个统统砍光——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是侵略者必然的想法——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我齐元直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齐元直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牢房的门前。
这清树湾这样的穷乡僻壤,什么都简陋。所谓的牢房也不过是在石窟般的库房里,另外开辟出来的几间地下室而已。这牢房里面也只不过关押了两三名犯人。最里面的一间就是关押江小龙的地方。所谓牢房的房间,也无非就是用木栅栏隔开的一个个小单间而已。
地下洞窟阴冷潮湿,散发着混合着屎尿和汗臭的恶心气味。地牢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江小龙蜷缩在一张分不出什么颜色的干草垫子上正在睡觉。
他被叫起来的时候还睡眼惺忪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亲兵的火把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有些阴森和诡异。
齐元直蹲下来,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江小龙打破了寂静,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了?前线被人家给打惨了?”
听了这句话,齐元直便有些兴趣起来,问道:“是牢房的看守告诉你的?”
“他们才不会告诉我呢。”江小龙不屑地回答道:“他们觉得跟犯人根本就不值得说话,就好像是对待要被宰的猪羊那样。你见过哪个屠夫会跟要被宰的猪羊说说话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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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么知道前线被人给打惨了的呢?”齐元直饶有兴致地问道。
“熊王死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江小龙淡淡地说道:“你这深更半夜的来打扰我的好梦,难不成你是因为失眠来找我喝酒聊天的?”
“哈哈哈。”齐元直大笑之后,心里却暗暗震惊于对方分析问题的冷静与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