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少年人,看破了命运、天意和技巧,成熟如斯,那将会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见识广博?我这辈子都没出过大匡,只不过是看多了类似的故事罢了。”
丢下碗筷,易先生伸了个懒腰,起身,施施然走到厅前的龛座前,拨动机关。
龛座倒转,出现了一只龛笼,上竖铜牌,牌刻“天涯”二字,而在龛笼中摆放着厚厚一摞书卷。
取出最上面那本写着《大匡》的书卷,翻开,跳过漫长的年号更迭,终于到了“蛐蛐皇帝”那篇,易先生思索片刻,取笔,掀过吕风起那章,在空白页上写下“安”字。
“安伯尘……你若不死,日后或许会名留史书。”
易先生念喃喃道。
《蛐蛐皇帝》篇此前只有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姓赵,一个姓吕,一个大匡之主,一个天赐国将,如今他又想写下第三个名字。
笔豪落于尘,停顿许久,终究没再继续。
“罢了,等你先活下来再说。”
合上书卷,放回,易先生看向厚厚的史书,神色莫名。
他非史官,史官要记录天下变革,大小琐事,他却不必,他只要偶尔写下一两个人的故事便可。太懒是一点,除此之外,看惯了兴亡故事的易先生知道,在这个时代,过往的时代,以及还未到来的那些时代里,天下兴亡、世间命运往往只掌握在一两个人手中,与其长篇累牍,不如细细写下这些人的故事,既省事,也有趣。
因此,能有资格被他录入东界史书的人很少,每一朝每一代顶多三四人,大多纵横捭阖,凭借一己之力夺取天地之命,驾苍生之运,成者跻身仙神之列,笑傲洞天福地,败者遗臭万年,却为鬼雄。
“十年后仙临东界,那时或许会是东界历史上最风云变幻的年代,而大匡又能出几个杀仙斩魔名震洞天福地的英豪?”
暗叹口气,易先生摇了摇头,扳动机关。
“安伯尘……”
……
“安伯尘……”
千多里外的上京,汉白玉龙雕重重环绕,万顷雄宫之巅,也有人在念叨着同样的名字。
只不过,帝王一怒,雷霆万钧,血海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