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媪比医官先来,谢玄一走,她便端着热水急慌慌地进了屋。
把门掩了,开始热敷,见早就似两块梆硬的石头,却又不敢乱碰。
阿磐掉着眼泪,喃喃说话,“嬷嬷,我好疼。”
那一向富态乐呵的老嬷嬷此时也愁眉不展了,一个劲儿地拍着大腿自责,“早就该叫医官来!非得等王父......等他干什么啊!幸亏没有高热,不然,老婆子我死的心都有了!”
是啊,早就该叫医官了。
从来了晋阳,一早就该叫医官啊。
何必为难旁人,也苦了自己。
阿磐疼着,还要轻声软语地宽慰赵媪,“嬷嬷是好意,不怪嬷嬷,怪我自己。”
赵媪一趟一趟地催司马敦,“医官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快去催啊!快去啊!”
司马敦低声道,“母亲不急,在路上了,就来了,就来了。”
是,女医官急匆匆地来,来得也不算慢,是她们太急,因而好似以为是医官慢了。
医官一来,人也就踏实了。
可医官不像嬷嬷温柔,那一双手似钳子一样下来,你不知道到底有多疼,疼得她咬紧牙关,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好在有赵媪始终一旁陪着,才不使她那么难过。
她在这疼痛的间隙想着,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再也不了。
更深夜静,淤积一日的女乃水好不容易排空,人也似上完了一道酷刑,一身的冷汗把袍子都洇湿了,全身虚脱,再没了一点儿的力气。
一汪一汪的眼泪哗哗地淌,哪儿能不委屈呢。
赵媪给她换了干净袍子,把内室收拾个妥当,也就打算走了。
阿磐低低叫她,“嬷嬷别走,到榻上来,我想靠着嬷嬷。”
赵媪眼泪都下来了,赶紧背过身去抬袖抹了,应了一声,这便宽衣上了榻。
将她搂在怀里,掩好锦衾,一下下地轻轻抚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