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紧了赵媪的衣袍,“嬷嬷,那是大人的孩子。”
谁知道赵媪也没什么可惊讶的,那手仍旧稀松平常地抚拍她,“好闺女,嬷嬷信你。”
她说什么,赵媪都信。
可赵媪说这样的话,不就是旁人都不信吗?
你敢信一个与中山君同床共枕十月的人,生下来的竟是魏王父的孩子?
连鬼也不会信。
真是欲说还休,有口难言。
罢了。
罢了。
她在赵媪怀里哭得睡了过去。
睡过去便接二连三地做梦。
梦见阿砚哭,梦见阿砚四处找母亲,梦见萧延年的人把阿砚高高抛起,那小小的身子被抛到空中,复又重重地往下摔来。
她哭着,喊着,扑上去接。
一扑就扑了个空,跌跌撞撞地要往地上摔绊。
梦里是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那人就在耳边轻声唤她,“阿磐,不哭。”
这声音低沉温柔,还泛着清冽的雪松气,她听了这熟悉的声音,闻了这熟悉的香气渐渐也就缓了下来。
梦见萧延年牵着阿砚的手冲她笑,他说,“阿磐,以后,萧砚都是我的孩子。”
阿砚果真仰起头来,笑眯眯地向萧延年张开了小小的双手,“父亲抱抱!父亲抱抱!”
她在梦里杀人。
杀萧延年。
白日不敢想,平素不敢做的事,在这个梦里全都做了。
她梦见就在那南国的谷底,她把萧延年扑下马来,压在了那尖锐的砾石里,溪流里,兰草里。
梦见自己手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地往萧延年的心口扎,把萧延年的心口扎得血花四溅。
梦见她把阿砚抱在怀里喂奶,萧延年伸手过来,推开了阿砚,把手探向了她的胸脯。
从前不敢想,马车里不敢做的事,在这个梦里全都做了。
她一把抓住萧延年的手,用尽平生的力气,狠狠地往那只手上咬了下去。
咬。
咬。
往死里咬。
咬断那只轻佻的爪子,咬碎那轻薄的骨节,咬得他血浆四溅,还要咬得他头破血流。
咬出了一口浓烈的血腥。
听到那温柔的声音轻声唤她,“阿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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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梦里的人说着一样的话。
乍然清醒过来,一清醒立时就知道了被咬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