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渐神情有些迷茫。
墨画想了想,便拍了拍宋渐的肩膀,“所以,你只能靠自己。”
宋渐神情漠然,“我知道靠自己,但是……我自己也靠不住……”
“没事,”墨画大方道,“我帮你。”
宋渐默默看着墨画,怎么都觉得这句话很违和。
你一个太虚门的弟子,非亲非故,且无缘无故地,帮我这个断金门的弟子?
墨画便道:“我是不是救了你?”
宋渐点了点头,“算是……”
“我们算不算有过命的交情?”
“也,算是……”
宋渐迟疑道。
“这不就得了,”墨画道,“漫漫大道,上下求索,必然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最重要的,是要有‘志同道合’的道友,可以互相帮助,互利互惠!”
“我都救了你的命了,你还不信我?”
宋渐有些犹豫,“可是……我们到底立场不同。”
“什么立场?”
“宗门不同……”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墨画一脸疑惑道,“你又不是断金门的掌门,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可我宋家……毕竟是断金门的宋家,我是宋家弟子……”
宋渐还没说完,墨画便叹道: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宋家弟子,可真到关键时刻,还是会被宋家卖掉。你自己都说了,家族靠不住,你爹娘三个儿子,一碗水端不平,也未必会时时把你放在心上,他们遇事权衡的,也都是利益。”
“既然如此,你自己瞎担心什么?”
宋渐被墨画“忽悠”得有点乱。
“可是,你把我的本命剑胚毁了……”
墨画:“区区一个本命剑胚……”
宋渐生气道:“什么叫‘区区’一个本命剑胚?这个剑胚,我从学剑之时就带着,一直温养到如今,足足花了十八年的光阴,形影不离!十八年!”
宋渐越想越气,心也就越疼。
墨画又长长叹了口气,反问道:“我等修士,穷极一生的诉求是什么?”
宋渐被墨画问得一愣,迟疑片刻,道:“长生?”
“是!长生!”墨画又问,“长生是多少年?”
宋渐皱眉,“都长生了,自然是与天地同寿,哪里还会在乎多少年?”
“不错!”墨画又道,“所以,你毕生的追求,是长生,是与天地同寿,活上千万年,还需要在乎,这区区温养剑胚的十八年光阴么?”
宋渐有点傻了。
他突然觉得,墨画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既然自己的目的是成仙,是长生,是活到天长地久。
那这温养剑胚的十八年光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何必去介怀?
墨画又拍了拍宋渐的肩膀,“所以,目光要放长远,不要在乎眼前一时的得失,否则心性狭隘,难登大道的高峰……”
宋渐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有些顾虑,“你说互帮互助,到底怎么互帮?我是不会背叛宋家的,也是不会背叛断金门的。”
“没让你背叛……”墨画道,“就是,我们互通一些消息,我想知道什么情报,你告诉我,你有麻烦了,我帮你解决。”
“明面上,你还是断金门的核心弟子,是宋家嫡系,与我太虚门不和,但背地里,我们互相合作,共同进步。”
“这样彼此都留了一条后路,将来遇事,也就多了一条生路。”
“你觉得如何?”
宋渐细细想来,不由觉得墨画的提议很好。
让他背叛家族或宗门,肯定是不行的。
但暗地里,为自己谋求一个强大的帮手,自然是再好不过。
万妖谷的种种,又浮在宋渐脑海。
他心中默默感叹。
就同境界修士而言,墨画实在是太强了……
不是那种,纸面上的战力上的强,而是一种刁钻古怪,匪夷所思的强。
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若是做墨画的敌人,他心里没一点底。
但若是做“同伙”,那他可就安心多了。
“好……”
宋渐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
墨画还想说什么,忽然听闻山林外,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便道:“记住了,以后有事,就到炼妖山找我。”
“嗯。”宋渐应道。
之后墨画对空地,放了几枚火球术。
宋渐微怔,而后立即明白了过来,也运转起灵力,对附近的大树,劈了很多剑,弄出一副大战后的场面。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互相戒备着走出山林。
山林外,程默和司徒剑几人一边在喊墨画的名字,一边与断金门的弟子对峙着。
见墨画出来了,而且安然无恙,程默几人放下心来。
墨画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指着宋渐冷笑道:
“小白脸,下次我要你好看!”
宋渐一愣,随后也冷笑一声,“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再遇到,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而后他冷哼了一声,一脸嚣张地甩头走了。
程默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当即便愠怒道:“好小子,口出狂言,看我不劈了你?”
“好了好了,”墨画拦住他,“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小师兄,你没事吧。”司徒剑问道。
“没事,在炼妖山里,我怎么可能有事?”墨画道。
司徒剑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之后双方各自离开。
山林重又安静了下来。
除了墨画和宋渐二人,谁也不知他们暗中达成的这个约定。
而因为这是在宗门“授课”期间,荀子悠长老也没盯着墨画,所以对此事也一无所知。
回去的路上,墨画心中默默寻思道:
“太阿门有内奸,冲虚门有内奸,现在断金门里,也等于是有了一个‘内奸’。”
还是被自己安插进去的。
宋渐混得越好,自己以后行事就越方便。
“要是哪天,他能混个长老当当,那就好了……”
一念及此,墨画忽然一怔,忍不住想道:
“宋渐这小子,将来不会,还能当上断金门的掌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