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怀听着牙痒,没好气地揉了揉墨画的脑袋,“你一个修龄十几的小屁孩,知道什么?”
墨画捂了捂额头,理了理头发,小声嘀咕道:
“什么十几,过完年我就二十了!”
顾长怀冷笑,“我二百多岁了。”
“所以说,你都二百多岁了,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墨画一本正经道。
顾长怀气结。
墨画要不是体质太弱,又没炼体,他非得以“切磋”为名,揍他一顿不可。
现在打不得,骂不得,还有表姐护着他。
顾家一群长老,也对他礼让有加。
顾长怀脸一黑,拂了拂衣袖便道:“你自己在这玩吧,我先走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顾长怀转身欲走,墨画这才想起什么,连忙喊道:“顾叔叔,我还有正事跟你说呢。”
“正事?”顾长怀停下脚步,微微皱眉,“什么正事?”
墨画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便对顾长怀招了招手。
顾长怀站着不动,半天之后,才不情不愿地走到墨画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
墨画小声道:“是于家水寨的事。”
顾长怀目光微凝。
墨画道:“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很久了吧,道廷司那边有什么进展么?”
“这是道廷司的事,你别多打听。”顾长怀道。
顾长怀这个回答,在墨画的意料之中。
顾叔叔这个人,有时候比较矫情,你问他话,他第一时间遮遮掩掩,不一定愿意跟你说。
这个性格,老麻烦了。
墨画又道:“那‘水阎罗’呢?”
“这也是道廷司……”
“这个不是!”墨画道。
水阎罗,是他衍算因果时,从那份歃血名单上得来的名字。
他可以肯定,这个水阎罗,肯定与于家水寨灭门之事有关。
但目前明面上,两者没有明显的瓜葛。
这也不在道廷司勘查范围之内。
顾长怀一滞,无奈道:“水阎罗的事,我只能说一点……”
“嗯嗯。”墨画点头。
顾长怀想了想,便缓缓道:
“这半年来,乾学州界外,一些小的州界的确出现了‘水阎罗’这号人物。”
“但这个水阎罗,同样行踪隐蔽,不知其容貌及来历。”
“但有一些线索……”
顾长怀皱眉道:“有几起杀人案,死者被不知名的水系法术溺杀而亡,死前似乎受了酷刑,死的时候,也被不知什么锁链拘束着,跪在地上,像是负罪而死的罪人……”
“这个死状,与于家水寨中被灭门的那些渔修,十分相似。”
“依此来看,这几桩命案,很有可能便是那水阎罗下的手……”
顾长怀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凝重。
墨画道:“然后呢?”
“没然后了。”
墨画一怔,“没然后?”
顾长怀叹道:“不经我手了,我怎么知道‘然后’……”
“不经你手了?”墨画有些不明白,“顾叔叔,你不是典司么?”
顾长怀脸色难看,“道廷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典司。”
墨画还想说什么,忽而愣了下,明白了过来,惊讶道:
“顾叔叔,你被‘革职’了?!”
顾长怀头有点疼,微愠道:
“没革职!”
不犯什么重大错误,典司哪里是那么好“革职”的?
“哦,”墨画心领神会,“那你就是被‘架空’了!”
顾长怀不想承认。
但严格来说,墨画说得又没错。
墨画点头道:“有人不想你将这个案子查下去,又或者,单纯是针对你,不想你在道廷司混下去……”
顾长怀神情冰冷。
显然墨画说得没错。
墨画叹了口气,又问道:“不让你查,那于家水寨的事,交给谁去查了?”
顾长怀刚想开口,忽然意识到,绕来绕去,还是被墨画给绕回来了。
这孩子,也不知脑袋怎么长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事已至此,顾长怀也懒得隐瞒了。
顾长怀便道:“交给肖家了。”
“肖家?”墨画道,“那个‘笑面虎’,还有那个‘哮天犬’?”
顾长怀没好气道:“别随便给人起外号!”
“嗯嗯,”墨画满口答应,然后道:“肖家查出什么来了么?”
顾长怀道:“不知道。”
有可能是查出来了,但没透露风声,所以顾长怀不知道。
也有可能,是肖家出工不出力,什么都没查出来。
反正这个案子一旦转到肖家手里,顾长怀这边,就暂时插不了手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被“架空”了。
墨画叹了口气。
线索断掉了。
顾叔叔插不了手,肖家那边,他更没办法去打探,只能另想办法了。
墨画又偷偷看了眼顾长怀,心道难怪顾叔叔心情不好,晚饭都没吃,这也怨不得他。
估计他在道廷司内,受到的针对更多。
只不过他没说出来罢了。
“顾叔叔,那你散散心,我不打扰你了。”墨画体贴道。
这种时候,是要一个人静一静。
墨画起身刚准备走,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长怀,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找了半天了……”
墨画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个女修士,一身红衣,面容白皙,竟是顾叔叔的姑母,顾红长老。
顾红长老自顾自道:“这次你别给我跑,都老大不小了,过完年就给我相亲去……”
相亲?!
正准备离开的墨画一愣,当即又默默地坐了下来,悄悄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