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慢慢想,我先告辞了。”
墨画礼貌地行了一礼,而后迈着小步子,走出了安家。
安老爷子看着墨画的背影怔怔出神。
不一会儿,屏风微动,后面的安家家主安永禄走了出来,轻手轻脚走到安老爷子面前,恭恭敬敬为安老爷子倒了杯茶,小心翼翼问道:
“爹,怎么样了?”
安老爷子想到适才谈吐从容的墨画,又见到儿子这低声下气的模样,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好歹是个家主,这种大事,上不了台面!”
“墨画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能正大光明找到我,有理有据地与我交涉。”
“你这个家主,一点忙帮不上,一句话说不了,就知道躲在后面偷听!”
“安家真交到你手里,迟早要完蛋!”
……
安永禄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委屈:
我倒是想出面,不是您不放心么……
但他又不敢还口。
安老爷子骂了一通,心里的气消了,长叹一声,道:
“捐吧。”
安永禄道:“您别听墨画那孩子忽悠……”
安老爷子叹道:“墨画是存了私心,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大难临头,我们安家的这些家底,是守不住的……不如拿来换个好名声。”
安永禄不服气,“怎么会守不住呢?”
安老爷子冷冷道:“拿什么守?”
安永禄想说自己能守,但话到嘴边,又怯怯地不敢开口。
安老爷子见他这样,神色有些疲惫,缓缓道:
“这些时日,我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摆在我们安家的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走,要么留。”
“走的话,我们可以举家搬去其他仙城,但其他仙城都有势力盘踞,未必容得下安家,更别想从他们嘴里分一杯羹。”
“而我们安家膳楼开久了,总想着和气生财,子孙后辈之中,没有心狠手辣之辈,迁往外地,三代之内,必将没落。”
“如果随散修迁城,那我们安家,就是一块肥肉,谁都会咬一口。”
说到这里,安老爷子又想起往事。
当年安家的那支由嫡系弟子护送的商队,在大黑山内,被钱家老祖暗中支使的邪修,吞得一干二净,无一生还。
这件事现在想来,安老爷子都心有余悸。
迁城这一路上,又不知会经过多少大黑山,遇到多少黑山寨。
他们安家一路跋涉,怕是骨头都要被人啃没了。
“不走的话,那就只能留,留下来建大阵。”
“既然留下来建大阵,那就要齐心协力,那些穷苦的散修,尚且将自己的灵石捐了出来,我们安家又怎么可能自私自利,让别人看轻呢?”
安老爷子还有一点没说。
他其实也有私心。
他寿元不多了,修为无法精进,这辈子眼看着就要到头了,虽说是个筑基期的家主,在人前显赫,但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安老爷子也不太甘心,不想到老了还这么蹉跎,他想为自己留个名,也为安家留个美名。
心意一定,安老爷子反倒轻松了许多,“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