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还有一丝力气,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长生境界文人的风骨和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他不甘如此狼狈撤走。
况且,自己带领幻乐府倾巢而出,倘若就这样狼狈回去,江州牧怎么看他?天下人,又该怎么看他?
这种在背后让人指着脊梁骂的感觉,他戏龟年最最难以忍受!
所以,他强撑着一口气,死死支撑着与刘懿的对攻。
戏龟年自认还可以僵持片刻,心中不急,可顶在他身侧的持笙乐官,急了。
两人前后左右全是凶悍的平田军,喊杀震天,剑斧纷往他们招呼侍候,人人双目血红,务要置两人死地。
持笙乐官正要奉劝戏龟年撤退,却听弓弦轻响,两校劲箭分别从暗夜里射出,横过平田军阵营,贯穿持笙乐官咽喉而来,持笙乐官一个低头躲过暗箭,却不料射中了持笙乐官身后的两名幻乐府门徒,两人一声不响往后翻跌,倒在灯火外的暗黑之中。
持笙乐官心中慌乱,大声叫喊,“府主,速速抽身,再不走,便都走不了啦!”
戏龟年抚了一番长须,矜高倨傲,“不管何时,我想走,谁也拦不住,一群草寇,能耐我何!”
已经浑身浴血的持笙乐官,看着周围已经不剩多少的门徒,再次大叫,“府主,做事儿要知道轻重远近,都这时候了,咱就别装大尾巴狼啦!快走,回蓬莱殿投奔江城主,以府主经文纬武之才,助江城主光启霸图、成就王业不成问题。到时,江城主泰始受禅,改物君临,我等也算没有白白死在凌源山!快走,快走啊!”
戏龟年仍然倔强地道,“不!我要等到三大乐官提着刘权生的人头来见我,到那时,本府主再与你等合奏一曲,为平田军送上事前准备的第三首曲子,送他们一起上路,岂不快哉。”
持笙乐官立刻从戏龟年手中抢来伏羲琴,怒道,“府主,不要白日做梦啦!纵然三大乐官能拿下刘权生的人头,我们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啦!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回幻乐府等刘权生的人头,不是一样么!走!走啊!”
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平摊军,戏龟年心中那根孤傲的琴弦,颤动了。
我戏龟年胸怀宏图伟业,如今大业未成,我怎能草草死在这里?曹操还曾割须弃袍,周公还曾吐哺归心,我戏龟年今夜远逃,又算得了什么?
想罢,戏龟年起琴收身,拉过持笙乐官,铿锵道,“好!本府主带你杀出去!”
两人对话之机,幻乐府一方,已经仅剩了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