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出刘懿所料,剑客的一抹剑气攻入金光之中,就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刘懿漠然看着那道激荡飞奔的剑气,忽然眼前一亮,随之心中大喜。
但见那道横飞乱撞的剑气,威力正在一点点变小,而其威力变小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剑气本身,而是因为盛光之下的龙珠,正一点点蚕食着剑气的威力,丝丝缕缕地把剑气不断吸纳入龙珠之内,化敌为友,转为己用。
光耀褪去,一切如常。
刘懿大喜之后,恢复了淡然神色,他驭回龙珠,长舒一气,这一击,让他体内气机流转顺畅,精力不降反增。
如果这枚龙珠在今后的对敌中都能有如此神效,那么,自己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刘懿沉浸在盲目的喜悦里,而忘记了月圆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也忘记了万物不同、气机各有千秋的道理。
言归正传。
就在刘懿暗自欣喜之时,骤感一股杀气从蔓草中的无名剑客方向传来,只见那名剑客手持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凌空跃起,一个翻腾便从天而降,人剑合一朝他直愣愣杀来。
这股逼人的杀气,让人置身烈日之下,尤感肝胆俱寒。
刘懿却没有急于动作,他看那剑客头戴斗笠,身形纤细,左袖空虚,忽然想起,刚刚那三道飞扑而来的气浪,不正是已逝恩师死士辰绝学《石鲸剑》第二式巨鲸翻浪的变招之一么。
师傅死后,《石鲸剑》的剑谱,刘懿可就只给了一个人呐!
眼前之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应成!是应成嘛!”
刘懿激动地对凌空而降的剑客呼喊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剑客正没头没脑地刺来,听到这声音,猛然抬头,旋即大喜,“大哥!”
发小重见,欣喜归欣喜,可应成凌空射出的剑却已经收不回来,只得焦急大喊,迫切地道,“大哥快闪,快闪啊!”
刘懿一时间闪躲不及,若自己想解开剑招,只能唤出龙珠,可自己还掌握不好龙珠近距离攻击的火候,如此做,却会伤了自己兄弟。
焦急之际,乔妙卿快步上前,对着刘懿屁股就是‘咣当’一脚,刘懿被快速斜踹到一旁,乔妙卿亦闪身而撤,应成的直刺,扑了个空。
‘哎呦’一声,应成扎到了刘懿结成的草庐之中,样子足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狼狈至极,引得刘懿和乔妙卿一阵大笑。
......
世上最欢心的事,兄弟重逢,算一个。
青山之上。
小娇娘发丝飞扬,坐在一旁,看着兄弟二人重逢,兀自坐在那里发呆,满脸愁苦地开始暗自嘀咕:最开始是皇甫录出来捣乱,再后来是李二牛,到现在,又变成了应成,娘的,你刘懿的兄弟都是你刘懿的姻缘煞星不成?不行,回凌源城以后,我得防患于未然,把王三宝偷偷教训一顿,让这小子识时务些才好。
越想这些,乔妙卿看应成的眼神,越眼睛不是眼睛的,鼻子不是鼻子的,惹人生厌。
“方才误把大哥和乔姑娘当做了别有用心的贼人,哈哈!哈哈哈!冒失,实在冒失啦!”
应成一嘴带过前因,抱着山鸡狼吞虎咽,边吃边问,“大哥,好久不见,你居然入致物境界了?”
“哈哈!侥幸,侥幸。要不是高人指点,也不能得此成就。”
刘懿搂着应成的肩膀,没有责怪应成方才的冒失,他笑看应成,哈哈笑道,“你也不赖啊,这才几年功夫,居然攀上了卸甲境界啦!这要是假以时日,岂不是能得武道大造化!”
“大哥说笑了,我天资不高,想要砥砺剑道,唯有苦修一途,可耗费三年之功,方才入境卸甲。越往上走越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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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成咽下最后一口肉,抹了抹嘴唇,反手将油渍蹭在刘懿的下摆上,坏坏一笑,美滋滋地说道,“有些人,误就误在了这人有我无的三分天资手里,可追求剑道极致,是我毕生之愿,总有一线生机,也要倾尽全力。”
刘懿本想邀其出世共建一番大业也好青史留名,可君子不夺他人之志,应成志不在此,自己也不做挽留,两人互道了一番心事后,刘懿便问,“兄弟此后有何打算?”
应成反问道,“大哥,你呢?”
刘懿哈哈大笑,“我没得选,自然是在庙堂里浑水摸鱼!”
应成不看刘懿,兀自说道,“大哥不觉庙堂凶险?”
刘懿摊手道,“没办法,读书人想要施展抱负,救世安民,总得在庙堂上有一把椅子,有了这把椅子,才有话语权和能力,否则什么宏图大志,什么功成名就,全是纸上谈兵。当然,挤不进官场,退一步,穷则独善其身,做好学问也不差,像三宝一样在地方上传道授业,教化百姓,开化民风,也行!可比起前者,毕竟寂寞无趣了些啊!”
刘懿一席话说得云淡风轻,一双眼眸极为平静,只有两只大袖摇晃不已,如两朵白云往复飘荡。
“你呢?今后何去何从?总不能在深山里闭门造车吧!”
应成久居深山,自有一份山人自带的畅意极致,他意气风发地伸出手指,指向南方,“哈哈,当然不会,这几年深山独居,甚是无趣。大哥,我想好了,大秦有箫心剑派,我大汉有倚剑阁,北面太冷,又是敌国,我自是不能去求学的。我打算随你出山,回凌源城,待参加过你的大婚之后,便辞别父母,南下求学。”
应成悠哉悠哉地躺在地上,眼神坚毅,精神饱满,激情昂扬,“这些年未建寸功,未得寸名,唯有一腔热血,所以我要单枪匹马闯江湖,我要成为八百年内天下武夫不能超越的剑道魁首,一约既定,万山不可阻,就算前路坎坷,我也会奋勇直前,纵使枪掉枪头,亦不回还。”
人生天地间,必要有所成,我应成虽已经残缺之人,亦不悔此道。
刘懿感慨万千,“曾经的锦衣公子,变成了今日的上进青年,时光总教人改变呐!”
应成嘿嘿一笑,“大哥不也一样?曾经一心想做望南楼掌柜,如今,倒想做天下人的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