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祭奠寒李的仪式,在刘彦封寒李为墨候后,宣告隆重结束。
祭奠事了,苏御知道寒李生平不愿被天下宗法的条条框框束缚,谎称寒李生前有愿,婉拒了天子刘彦‘为寒李大修陵园,将其厚葬功德林’的美意,他将紫檀锦盒重新放入破布囊中,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人间有情,落叶归根’,便迅速北出横门离去。
刘彦挽袖凝望,久久不肯离去,直至苏御人影消逝,才低叹萧索回宫。
万里山河,血浇筑,汉坛旌节,一抔热土一抔魂。
腰间悬剑,尊中酒,破敌金城,马革裹尸有何难?
苻毅,你他娘给老子等着!
终有一日,我刘彦要捣了你的天狼城,让你大秦的将士,为我墨家的英雄,陪葬!
......
长安北去十几里,繁华散去,数万棵青松翠柏的掩映中,有一片供奉大汉英雄豪烈的功德林,五虎上将、卧龙凤雏等万千英豪长眠于此,凛然正气直扑云霄,引得苏御驻立良久。
他带着寒李,缓缓入林。
每一座墓碑,都是一个不倒的生命;每一段铭文,都镌刻着英雄的足迹和誓言。他们胸怀“国之大者”,为了崇高理想,选择舍生忘死,用生命诠释汉家使命,用忠勇谱写赞歌,书写“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奋斗华章。
祭英烈,家国永念。或许真如刚刚身前走过的教书先生所说:铭记英雄最好的方式,就是传承他们的理想与信念,前进不止,并使之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苏御愧疚地摇了摇头,自己妄称儒家大贤,‘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坤乾’这一点道理,自己居然现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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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寒李,‘俩人儿’在愈显寂寥的碑林中呆坐了良久,苏御低眉自语。
何为仁?仁者人也,亲亲为人。乃天子不忍生灵涂炭,平田求缓也。
何为义?乃国家多事,臣子义不得顾私恩。乃后生刘懿舍小家、为大家也。
何为礼?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也。乃沈希言寒窗多年着《五谷民令》,教化天下也。
何为智?烛也,性也,心之府也。乃陛下分化、修渠、平田之心机也。
何为信?诚也。乃寒李千里驱驰,践诺墨家兼爱非攻者也。
孔子尚仁,所谓“仁”者,就是推己及人、由家及国;孟子重义,所谓“义”者,就是能舍小我、成就大我。
从此以后,儒家之学,应为救世济民之学;儒家之道,当为教化百姓行善之道;儒家之圣,当滋养生灵、孕育大和,言天地之盛德,荷神器之伟重也!
苏御双眸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反手拍了拍身后的破布囊,露出沧桑笑颜,呵呵笑道,“世事悠悠袖手看,愿将儒术策治安。走吧,年轻人,送你回牧州!我也该回去了,倦了!”
苏御踏出功德林的霎那,天降异象,暮霭沉沉的北天,一道日光似斗牛光焰,穿过重重叠叠,射向功德林中,百里之地乍晴暴热、秋寒料峭,光掠之处,自有万千生机。
《大汉风云谱》记:公元342年,壬寅虎年秋,苏御长安入御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