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敏儿说道:“我们中车司在金陵的人手不够,需要有四五个人手,去沿江各州找我们的人,替换掉旧的画像。”
贾琮说道:“我手上有人手,这事情交给我来办。”
邹敏儿早猜到贾琮会这么说,其实她一直好奇,贾琮为何会随身带有这么多人手。
贾琮说道:“邹姑娘,上次那个吴嫂认出了你,我找人查过她的住处,知道前几天她见过一个陌生男人,之后吴嫂便失踪了。”
邹敏儿听了这话,神色一惊,说道:“怎么会突然失踪了!”
贾琮说道:“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刚认出了你,就有陌生人找人门,然后她就失踪了。
我猜想那个陌生男人,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他应该是向吴嫂打听你的事情。
为了安全起见,你最近最好不要独自离开清音阁,或者,你住到我府上会比较安全。”
邹敏儿突然脸色一红:“我住到你家里……。”
贾琮见邹敏儿的神情,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主要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兴隆坊住的都是金陵勋贵之家,贾家老宅很安全,龄官和豆官也都住在那里。”
邹敏儿说道:“还是不必了,这段时间我会小心,不会单独离开清音阁,这里后院有健妇女保守,外人无法进入,应该还是安全的。”
她微微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有人想对付我,我倒希望他们找上门来,至少可以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难道就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
贾琮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如果他们真找上门,那就是要你的命,连命都没了,知道目的又有什么用。”
邹敏儿听了这话,也不回话,只是抬头看来贾琮一眼,便转过目光。
她被贬入教坊司为伎,就已算死过一次。
她一辈子都是教坊司贱籍,即便入中车司也无法摆脱污点。
而眼前这和她心结难消的少年,却贵为世袭罔替伯爵,两人之间判若云泥。
她淡然一笑,俏颜璨然生姿,但那笑容透着漠然和空洞,让贾琮看得有些心悸。
贾琮想起当初紫云阁中初见时,那个天真腼腆的青春少女。
邹府中抱着父亲尸身嚎啕大哭,彷徨无助的闺阁千金。
如今已练就一副冷硬心肠,为了探知她想知道的底细,可以身为饵,漠视生死。
贾琮心中有微微的叹息,她的性子被扭曲压抑成这样,或许是命运的坎坷,这其中多少也有自己的诱因。
……
金陵,泰平门。
一个年轻人驾着一辆骡车,车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夹杂在出城的人流中,显得毫不起眼。
那年轻人十七八岁年纪,是个十分精壮的小伙,双目清明,神情有一丝憨厚。
“娘,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怎么也不让我在家陪你几天,就急忙忙去常州二舅家,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走。”
那妇人回道:“娘心里害怕,去你二舅家躲几天,不然晚上都睡不安稳。”
年轻人好奇问道:“娘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有儿子在呢,你怕什么?”
那妇人回道:“我前几日在清音阁,遇到了邹家小姐,早听说她被卖到了神京教坊司。
我本来以为小姐都可能不在了,要是活着也是在神京,没想到在金陵遇到她。”
那年轻人眼睛一亮:“娘,你说的就是水监司的那个大官,你前些年在他们府上做厨娘的。”
那妇人叹道:“可不就是他吗,那位邹老爷听说勾结东瀛强盗,在外海杀人劫船,手上不知欠下多少人命。
后来要朝廷要治罪,邹老爷自己抹脖子自尽了。
可怜了府上的夫人和小姐,都要被朝廷卖到教坊司,夫人活活气死在大牢里。
夫人可是个好人,对小人宽厚的很,真是好人没好报。
邹小姐也是个乖巧漂亮的姑娘,好好的官家千金,要被卖到教坊司被人作践,真是作孽啊。
那日我认出邹小姐,第二天就有个陌生男人来打听小姐的消息,我看着他有些不怀好意。
金陵城的人都说,当初邹老爷抢来的金银堆积如山,可是直到他死了,再也没人找到这些金银财宝。
那个男人这么巴巴打听邹小姐的消息,哪里会是个好的,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沾惹上这种事,说不得糊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你说娘还敢在家里呆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