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说道:“因为我在扬州意外找到一户特别的船家,我花了四十两重金,包了他的船从扬州到姑苏。
因为要避开倭寇侵扰的风险水域,船只从瓜州古渡出发,逆流而上过镇江、常州,再顺流至姑苏界内靠岸。
那位船家姓郑,半辈子都在这些水域跑船,不仅驾船技艺高超,极其熟悉水情,而且他还是很有心之人。
可能是长期在这些水道上行船的原因,他对沿途卫所兵船盘查的时间、地点了如指掌。
这人生性也算厚道,因为我重金包了他的船,他不想我因遇上兵船盘查,而兵卫所水兵搜刮,便行船让我躲过了所有盘查。”
邹敏儿听了贾琮所说,才明白他去找寻这人的原因,不过细想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对。
问道:“这个人虽然有这样古怪本事,但是这一带水域广阔,只怕有这种本事的船家,不止他这一个人。
更不代表就是他带着周正阳躲过沿途兵船盘查,你这样穿州去找此人,未免有些渺茫。”
贾琮微笑道:“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是船家回避水军盘查,这事可是有风险的,万一被卫所兵船察觉,扣你一个私通倭寇的罪名。
小小船家可是会丢掉性命的,所以那船家必定不会轻易去做这种事,也就像我这样花重金包船的大户,他才会觉得物有所值,冒险去做。
这也是这些船家的缆财生存之道,一年只要做上一次,就够一家老小温饱。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的船到了姑苏之后,就在我离开之时,那船家的婆娘无意间说了一句:
“当家的,这两个月可是走了好运道,又遇上这么好的主顾,多来几次这样的生意,两年的吃穿都足够了……。”
……
此时,江面上夜幕已降临,江流端着点燃的油灯进入船舱,放下油灯后又离开船舱,还顺手关上舱门。
油灯的光亮照亮贾琮俊美的脸庞,还有他刚说完话时意味深长的笑容。
邹敏儿的双眸在灯光的映照下,眼波流动,晶莹闪烁。
微微兴奋的说道:“那船家婆娘说又遇上这么好的主顾,就是在你之前还有人重金包船,那船家也帮他躲过沿途卫所兵船盘查!
你怀疑这个人就是周正阳!”
贾琮说道:“直觉告诉我,这种可能是极大的,不然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邹敏儿目光迷惑,不知道“自觉”是何物,不过也明白他话的意思,就没有在这个小问题上纠结。
又问道:“如果真是这个船家,帮周正阳躲过沿途盘查,他为何没有杀了两夫妇灭口!
要知道周正阳逃离金陵时,为了掩盖某些真相,杀死了七名涉嫌同谋的卫所军校,手段凶狠,更不用说杀两个平民船户灭口!”
贾琮见邹敏儿说这些话时,脸上不自禁露出一丝冷色,给她俏美的容颜,蒙上异样的冷艳,心中不由微微一凛。
这看似娇美柔弱的女子,说到事情关键,便会自然而然想到杀人灭口,只怕她骨子里也有这么一份冷酷。
如果她是周正阳,她多半也会做这样的事?
贾琮不禁想起,当年在薛家紫云阁,初见邹敏儿的情景,她还是个纯真羞怯的官家小姐,如今似乎已判若两人……。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惘然。
贾琮略微定了定神,说道:“这件事情按我的猜测,那位船家虽然帮周正阳躲过了盘查,但周正阳最终必定上岸,另寻地方躲藏。
那船家不可能知道他最终的落脚点,所以并没有非杀他们灭口的必要。
再说自周正阳逃出金陵,金陵应天府、锦衣卫、金陵都指挥司都派出大量人手,在各地严密搜寻。
如果他这个时候再杀人灭口,只怕就会节外生枝。
要知道那船家夫妇常年在这片水域跑船,认识他们的人必定很多,一旦他们无缘无故失踪。
必定会有有心人察觉,如果因此举告官府,并让人顺藤摸瓜查出端倪,对周正阳就大为不利。
所以他没有必要大张旗鼓杀人灭口,反而若无其事,才能让这将事不知不觉中湮灭无踪。”
贾琮笑道:“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只要你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谁又能想到,我正好也重金雇佣了这艘船。
如果我们真从哪位船家那里,找到了周正阳去向的消息,才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