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言想当年进京赶考,衣襟单薄,囊中羞涩,尤苦读不息,为的不就是今日之清贵。
如果贾琮是其他高官子弟,或许陈敏言心中还有些顾忌。
在知道贾琮是老朽勋贵贾家子,他便没什么顾忌了……
那荣国贾家自贾代善死后,留下两个儿子,一个荫封官,一个勋位官,一双酒囊饭袋,贾家早已成了没牙的纸老虎。
朝堂上文官最鄙视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些尸位素餐,安享富贵的勋贵吗。
一个荒唐勋贵和花魁生的庶子,他上奏罢黜了此人的案首,可不会像郭佑昌说的那样,让士林心寒。
只会让朝堂上那些不甘下僚、视勋贵为仇敌的文官,弹冠相庆,赞他陈御史不畏权贵,心如日月,可为朝堂清贵楷模。
做一个御史,难道就为了一个区区七品官衔,那点微薄的俸禄,当然不是。
一个监察御史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名望,以名望为基,将来在仕途上才能再跨青云!
心里暗骂,什么狗屁御史,正事不干,把怎么讨小老婆琢磨得如此通透,哪里像个好人,作甚鸟御史,去花楼做老皮条才合适!
郭佑昌贵为礼部左侍郎,深通大周礼法。
此时朝堂上有不少与贾家有交情的世袭武勋,他们这些人一向被文官嘲讽粗鄙之徒,如今勋贵之家居然出了个院试案首。
也就这两年贾琮才在贾府有些冒头,不过他们来拜访,大多见的都是贾琏贾蓉等嫡子。
贾府上下对贾琮生母杜锦娘极为厌弃,所谓父母应允,奉纳之资,大妇奉茶三礼俱废,何来荣国府长房侍妾之说。
让这些勋贵多少有些与有荣焉的快感,那个贾家小子横空出世,不正说明那些文官以前说的话都是在放屁。
可确实没研究过纳妾之礼,被陈敏言一番宏论气得发抖:“你真是强词夺理!”
其实贾琮从小被拘在东路院长大,连贾府年节岁席都没上座的份,也从来不见外客,他们哪里会认得贾琮。
你说贾琮生母从良,被贾家长房纳为妾室,此言差矣!
不断有文武官员被牵扯而出班进言,朝堂之上群议粥粥,吐沫横飞。
陈敏言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热血上涌,高声说道:“郭大人身为礼部左侍郎,当知天下万事皆需循礼。
自来纳妾需遵三礼,父母应允,奉纳之资,大妇奉茶,此三者礼全,方为明证采纳之妾。
但据下官所知,当年贾琮之母身怀六甲,才被抬进贾府产子,先荣国公因此气病卧床,之后郁郁而终与此事大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