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里,阿箬笑着甩了甩手上的帕子。
苏绿筠一身湖绿绣缠枝花氅衣,外罩着一身宝蓝色哆罗呢对襟长褂,瞟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伊拉里氏,道:“慎妃妹妹,小辈还在这呢,何必说那些晦气的人?你看看我这身褂子,这是永璋特地交待了内务府,拿皇后娘娘的赏赐给我做的,又厚实,又软和,永瑢和璟妍也各有一身呢。”
这段时日苏绿筠总要见缝插针炫耀永璋的孝心,阿箬目的已经达到,便配合地笑道:“三阿哥孝顺您,大福晋也孝顺您,将来还有七阿哥、和嘉公主等着孝顺您,妹妹膝下就一个和婉公主,哪有您的福气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宫女捧了三碗糖蒸酥酪上来。
伊拉里氏闻着那奶味,忽然一阵干呕,苏绿筠忙道:“好好地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来看看。”
传了江与彬过来一诊,伊拉里氏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苏绿筠惊喜道:“这,这样的好消息,快去禀报皇上!”一面拉住伊拉里氏的手:“算算日子,这一胎只怕是去围场前就怀上了,你这孩子也太粗心了,竟然一直不知道。”
伊拉里氏在喜悦之余也有些后怕,问江与彬:“我在围场射过箭,这会不会……”
江与彬道:“请福晋放心,从脉象上看,您身子康健,胎象稳固,单单射箭并不剧烈,您又没有骑马颠簸,没有什么影响的。”
伊拉里氏这才松口气。
皇帝知道自己将要当玛法,也是喜不自胜,忙让人去长春宫说一声。
这时进忠将郎世宁的三幅画呈了上来。
皇帝看着慧贤皇贵妃和皇后的画像,忽然有些恍惚。
慧贤皇贵妃已经薨逝,她的像是比着当年皇帝初登基时的画像画的,看着还很年轻;皇后的画像却是对着皇后本人画的,即使郎世宁有心修饰,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他叹了口气:“把这几幅画镶框,慧贤皇贵妃的画像悬于咸福宫,皇后的画像先收着吧。朕,去一趟长春宫。”
进忠把画送到内务府,郎世宁担心内务府的人不会处理油画,坚持要跟过去看看。
秦立最近得了进保的嘱托,正在查齐汝和泽芝死前画出的图案。
泽芝画出的图案比齐汝画的更加详细,依稀可以看出羽翼、火焰的轮廓,他觉得这图案和从前叶心说过的梦中怪物有几分相似,去问了璎珞,璎珞佯装不知,只道:“这玩意儿若是咱们这儿找不着的妖怪,保不齐是是什么西洋来的?”
如今见着郎世宁,真是想瞌睡来了枕头,便让郎世宁单独留下,偷偷拿出图案。
郎世宁大惊:“火焰、眼睛、羽翼……这是我们的天使!秦公公您怎么有这个?”
秦立心下暗道不好,忙道:“奴才可没信那西洋玩意儿!这是和一个案子有关系的,查来查去没有头绪,这不是想着外来和尚好念经么,才来请教您。”
郎世宁也知道清国禁教的厉害,忙低了声,悄悄将这炽天使的来历特征说了。
秦立沉吟:“爱的歌颂之神,纯粹精神的存在,难怪一直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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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世宁疑问道:“秦公公说什么?”
秦立立刻打个哈哈过去:“没什么,麻烦郎大人了。此事涉及大内的一桩案子,还请郎大人不要将今日之事声张出去。”
皇帝到了长春宫,他让宫人不要去通传,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内殿。从门外看见容音和璎珞、明玉正在挑选给伊拉里氏的赏赐。
容音拣起一个银镶宝石瓶簪,璎珞便说:“娘娘真是好眼光!这簪子柄是个瓶子,下边又是个‘安’字,可不就是平安的意头嘛!”
容音便笑着把那簪子收了,又拿起一把迦南香碧玺扁方。
璎珞又道:“这个也好!迦南香与碧玺都有宁神之效,大福晋若是用这扁方挽发,时时闻着香气,便能舒适。”
明玉嗔道:“就你长了一张巧嘴!”
璎珞伸手朝明玉脸上拧了一把,笑道:“你想要啊,咱俩换换!”
明玉作势要打,容音笑道:“好了好了,办正事呢,别闹了。”
皇帝踱进殿中,容音一抬头,猛地看见皇帝,连忙跪下:“臣妾不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璎珞和明玉也跪下了。
皇帝示意几人起身,见她的笑容得体,却比方才浅淡了两分。
他没话找话地问道:“皇后给大福晋挑赏赐啊?”
容音道声是,又道:“除了大福晋,皇姑前日诞下一子,臣妾也得挑些赏赐。”
熊霜落是皇帝名义上的义妹,不入玉碟,所以从怀孕到产子都不是让宗人府报上来,而是公主递了信说明,皇帝看过后也就抛诸脑后,此时被皇后一提醒,才想起来是应当赏赐一番,以示皇家恩德,也更能拢住裘曰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