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也不禁好笑,叉手道:“说起来还要多谢尹先生,当年若非尹先生步步进逼,我和赵夫子也不会进入积金洞,只怕我也早就死了。”
尹子奇冷冷道:“江少主如果真心感谢老夫,就不该屡屡在紧要关头坏我的好事!”
江朔这时才举目四望,只见阁逻凤与他之间仅隔了一张石案,正全身戒备,警惕地盯着他。在他身前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人,皆身中数箭,死状惨烈,想来就是那些邑君,阁逻凤的君权长期受乌蛮各族邑君钳制,今日本是邑君们向他逼宫,没想到阁逻凤早已埋伏下弩手,将他们尽数射杀。
江朔初入石厅时并未察觉有人藏在石罅后,看来他们是在阁逻凤和众邑君入洞后才悄悄潜行到石罅之后的,此洞构造奇诡,石厅后别有洞天却无法通行,但可以从别的入口进口后洞,弩手虽然无法钻过石罅,却能隔着孔隙,将铁矢投射过来。
尹子奇武功虽高,也无法通过石罅,只能用武器格挡,而无法反击,尹子奇武功卓绝,自然不会被寻常弩手射中,而他手下就没这么厉害了,何万载,何千年尚可自保,手下武士却有数人中箭,好在他们阵势严严,刀法缜密,护住了要害,只有肩臂、腿上中箭,无人被射杀。
江朔笑道:“尹先生若行好事,我自然不会坏你的事,但你又是阴谋又是阳谋的,为祸天下苍生,我既然撞见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尹子奇冷笑道:“各为其主,各秉其理,何需多辩?江少主请赐教吧。”
尹子奇此番大费周章全是针对阁逻凤,并非为了江朔而来,而江朔亦并不想替阁逻凤出头,尤其是见他如此残忍的设计射杀了乌蛮邑君之后,但尹子奇性子刚直,虽然知道江朔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却不肯稍退,江朔更是羞于启齿解释自己和阁逻凤毫无瓜葛。
江朔轻声对段俭魏道:“一会儿我和尹先生动起手来,你带着大匠和罗罗见机快跑。”
他却没想到阁逻凤是君,段俭魏是臣,段俭魏虽是白蛮,却饱读汉家诗书,颇奉忠爱之道,岂会自己先跑?对江朔之言,他不置可否,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江朔无暇再管段俭魏,自飘身飞过石案,稳稳立在石厅中央,对两边的二何叉手道:“今日再次讨教璇玑阵之精妙,本是赏心乐事,可惜两翼多有受伤的,倒叫我无端占了便宜。”
他不说尹子奇统率十五人的璇玑大阵对付他,是以大欺小,反说自己占了便宜,二何兄弟都是一愣,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尹子奇骂道:“国事为重,二何休再犹豫!”
何万载、何千年这才醒悟过来,开始转动阵法,何万载是兄,他看了一眼何千年,何千年也不推让,策动璇玑阵的右翼向江朔扑来,江朔嘿然一笑,侧身避开,脚上施展星垣步,逆踩七星,以奇诡的步伐躲过了自瑶光至天枢,所有武士手中圆月弯刀的劈砍。
江朔到了何千年面前,挥掌佯攻,何千年不敢大意,连忙打滚闪开,身后却听恶风不善,是何万载率阵杀到了,江朔竟不回头,以南方朱雀翼宿的步法,随到随避,脚下步法看似没有章法,却似脑后生眼,将何万载这一路七柄弯刀的路数看了个一清二楚。
江朔不禁想起当年在破渎庙第一次和二何兄弟交手时的情景,如今他随便一跃,便轻松占了中央拱极星之位,提炁在二何的刀阵之间来回纵跃,左闪右避好不热闹。
就在此时,只听尹子奇大喝一声:“小子,接招!”
他飞在半空中,双掌发炁,如排山倒海般向着江朔后背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