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真成却笑不出来,一本正经地道:「此后日本历代天皇……」
听到「天皇」二字,独孤湘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井真成怒道:「这又有什么可笑的!」
独孤湘可不敢和他说什么「小国之君也敢称天皇」这样的话,只得:「对不住,我前面没笑够……井郎你接着说。」
井真成狠狠瞪了她一眼,却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得继续道:「此后吾国便一直被中原王朝传译为「倭国」,虽然历朝历代吾国使者递交的国书中都恳请中原王朝为吾国正名,却一直无人搭理。」
独孤问道:「是了,汉晋之际,汉人唯我独尊,视中华以外皆为蛮夷,给周边国家的译名多用恶词。」
井真成道:「直到第七次遣唐使使团到访大唐,粟田朝臣真人大使再次递交国书,却意获得当时的皇帝御批,正名为「日本」,乃取其国在日出之地的意思。」
独孤问道:「想必粟田真人所见的皇帝就是则天女皇吧。」
井真成道:「不错,粟田真人是吾国正四位下的大臣,其职犹大唐户部尚书,他好读经史,解属文,仪容大净、举止温雅,深得女皇喜爱,真人到访时,正值女皇亦在自改国号为周,并自创文字等前人所未有之新奇事。遂应允了真人奏请改国号之事,亲自改「倭」为「日本」。自此以后,大唐国书才对吾国以「日本」相称。」
独孤湘道:「改个国名而已,有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日本人就会对则天女皇感恩戴德至斯么?」
井真成道:「此言差矣,吾国自称「君子之国」,虽是蕞尔小国……」他说到此处,三人又感好笑,哪有人自称本国为「蕞尔小国」的?井真成也不知道他们笑什么,索性不理,继续说道:「吾国礼仪敦行,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女皇正名之德,吾国上至君臣下至黎庶莫不感恩戴德。」
独孤问道:「如此说来,日本遣唐使确实有帮助武氏的理由。且日本与大唐之间有东海相隔,真把那信物送到日本国,确实比西域、漠北都安全的多。」
井真成道:「金思兰也是这样想,金思兰是皇党,因为李唐素重新罗,而女皇重日本而轻新罗,因此新罗人对女皇没什么好感,当时虽然女皇已还政中宗,但诸武复振都做了***,时人谓诸武不除,天下难安,听泥捏师竟然要保武氏,金思兰如何不急?但他身为内卫,一日也离不开禁中,且以他一人之力,也兜截不住日本四百人的遣唐使队伍。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旧相识——江湖盟主李邕,李邕时任海洲刺史,金思兰心想若天不佑唐,日本人已走南岛路离去了,茫茫大海无处追索,若天佑大唐,则日本人当走北岛路,北岛路沿岸水行,就算过了海洲,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江朔叹道:「没想到日本人非但就是走的北岛路,行程还被耽搁。」
井真成叹息道:「时也命也运也……金思兰无法离开雒阳,写了一封密函让他从弟金芝兰骑马送去海洲。」
独孤湘道:「日本人东归走了一个月,金芝兰虽然单人独骑,到海洲也要不少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