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与全族流放何异?流放还有个期限呢,这可是终生的。”林仲儒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自己也出身世家大族,难免有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就算全族流放又如何?难道不该吗?我记得有人说过,作为崔家子弟,崔家得势时他们沾了光,失势时自然该吃苦,这很公平。难道不是这个理儿吗?”祁翀冷眼斜觑着在场诸位,言语中颇为强硬。
今日是祁翀第一次以准储君的身份主持议事,也是他立威的关键时刻,因此他的意见必须得到支持,否则今后便难免出现波折。
果然,柳明诚适时地站了出来:“臣以为殿下所言极是,崔家举族有罪,殿下只办首恶,余者不论,已然是法外施恩,只是令其往别处居住而已,有何不可?”
“不错,臣也以为殿下所虑在理。若准崔氏返回原籍,则其难免对朝廷心怀怨恨,这么多人对朝廷不满之人聚集一处,谁敢保证不出事端?”杜延年也接话道。
众人见他二人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再公开反对,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由户部将崔氏十房每房再拆成十户,共计百户分散到百县中编户居住。原已分散在各地居住的旁支则不在此限,一律准其在各自居住地入籍。为了让这些人不至于饿死,祁翀还给他们每人留了十贯钱作为盘缠和生活费。
“殿下,那崔家三万多奴婢如何处置?”康安国问道。
“全部免去奴籍,释放为平民,由官府为其重新登记户籍,准其自谋生路。”祁翀从容道。
众人又是一惊,这次连柳明诚和杜延年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怎么?诸君想不通?”祁翀笑道。
“殿下,以往奴婢按例都是要发卖的,所卖之钱归国库所有,您一下子将所有人尽皆释放,国库至少因此而损失约五十万贯的收入,这......恐怕不妥吧?”陆怀素为难地问道。
“陆尚书,你这笔账算的不对!”祁翀摇摇头道。
“请殿下指教!”
“这些人如果被人买回去,那么他们的身份依然是奴婢,对吗?”
“那是自然。”
“按我朝律令,奴婢是主人的附庸,不被视作是人,亦不收丁税,不但他们本人不用交丁税,所生子子孙孙皆为奴婢,均免于纳税。可若是将这些人释为平民,则其中大概会有三分之一的成丁吧?按每年每人五百文计算,一万人每年丁税收入便是五千贯。关键这些人是要开枝散叶的,今后年年有人交税,累积下来何止五十万贯?所以,陆尚书,眼光放长远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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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素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反正户部现在有的是钱,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又问道:“那崔家家产如何处置呢?”
“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崔家五房因崔翰涉‘越逆案’,三房因崔郅‘违制案’,家产尽皆罚没,不用于折抵应补缴的税款;剩余八房的家产拿来折抵欠缴的税款。”祁翀胸有成竹道,“首先是京兆府范围内崔家其余八房名下良田共二万余顷,一半交由原田主领回,剩余万顷折抵一千万贯,由各县无偿分给无田之佃农耕种,至于为何是无偿嘛,其实道理跟释放奴婢是一样的,求的是细水长流,而非眼前之利。这一点孤日前已经奏明陛下了,陛下也不反对。”
众人一听承平帝都没有意见,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