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敬武怒视着梁伯宏:“你是不是装的?”
话音未落,梁伯宏再次憋不住窜了,刚给他换的外袍湿黄一片。
尤敬武眉头紧皱:“快,搀他去茅房。”
众人再次搀着梁伯宏进了茅房。
尤敬武一边忍着恶臭,一边问医官:“到底怎么回事?”
医官道:“我也不晓得。看舌苔、号脉象不是中毒。说是普通的腹泻吧,百草霜又止不住。活见鬼了!”
尤敬武道:“事出蹊跷必有妖。”
医官建议:“要不试试老乞丐的土法子?说不定能见效。”
巴沙附和:“咱们拿木头现烧木灰,也不怕旁人下毒。”
尤敬武点头,吩咐巴沙:“你先回驿站里,烧好木灰等着。泡木灰的水,用咱们自带水囊里的。”
巴沙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京城,常府。
常风正在跟刘瑾对坐下棋。张采在一旁伺候茶水。
刘瑾笑道:“小叔叔,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的反间计用的好啊。谢迁还真以为张采是他的人呢。”
常风道:“此刻的北藏驿应该万分热闹。”
刘瑾道:“不过我觉得你太过冒险。直接让吕大虎告知敬武,杀了毒黄雀那伙人不就成了?”
常风微微摇头:“毒黄雀死了,如何掐住谢迁指使人暗杀梁伯宏的人证?放心,一切尽在掌控。北藏驿这局棋,我可不止埋了吕大虎一枚棋子。”
刘瑾转头问张采:“那个叫吕大虎的靠得住嘛?”
张采拱手:“回刘公公,此人看似五大三粗,满嘴粗鄙之言。可我了解他,他心思很是缜密。不然我也不会让他做贴身校尉。”
常风道:“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常风不是神,无法掌握世间的一切。而世间最难掌握的,是人心。
张采看上去是常风使用反间计,安插到谢迁身边的反间。
实际张采暗中投靠了刘瑾。
改朝换代,张采虽升了官,资历浅薄的尤敬武却同样高升,跟他平起平坐。
张采心里不平衡。于是他投靠了刘瑾。
不过暂时常风跟刘瑾在一个阵营里,有共同的敌人。张采投靠刘瑾并不算背叛。大家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常风喝了口茶,补了一句:“这一盘棋,我不仅要那六十多名涉及盐案的文官身败名裂,财帛尽归内承运库。还要拿到谢迁的大把柄。”
刘瑾笑道:“若论阴谋诡计,谢迁又怎么敌得过小叔叔啊!”
北藏驿站内。
尤敬武亲手给梁伯宏喂下了木灰水。他吩咐手下:“把林师爷送回通铺休息。”
王奕在一旁笑道:“于大人,你待手下人真是没得说啊。为区区一个师爷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
尤敬武敷衍道:“师爷,幕友也。这趟进京我若升了官儿,赴任时还要带着他呢。对手下人好些,今后他替我办事自然更加卖力。”
王奕道:“于大人果然精通驭人之术啊。不愧是王华王部堂的学生。”
尤敬武道:“过誉了。”
转头尤敬武看向了旁边的老翁:“老人家,若你的偏方有效,帮我的师爷止住了泄,我赏你二十两银子。”
老翁还是满嘴吉祥话:“您真是大善人,好人有好报。您一定会加官进爵,当一品大官儿,生三十八个儿子。人丁兴旺!”
尤敬武摆摆手:“借你吉言吧。”
突然间,尤敬武瞥见了老翁孙女的手上满是老茧。
尤敬武感慨:“真是苦命的孩子啊。年纪这么小就没少干活,手上起满了老茧。”
老翁一愣:“啊,是啊。穷人家生娃,就像是给富贵人生的牛马。当初就不该让他爹生她。”
王奕附和:“唉,百姓苦啊。哪里像那些贪官污吏,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收不完的礼,享不尽的富贵,过不完的年。”
尤敬武心道:这话从一个看上去并不清廉的文官嘴里说出来,很是讽刺。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文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