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舅父这次定然是在皇阿玛一事中背着他做了不少事。
但是究其原因也不过是为了他罢了。
他记得在二十九年,皇阿玛西征葛尔丹染病,他急匆匆前去探望,就因为担心路上风尘仆仆御前失仪先去洗漱一番,
就被皇阿玛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前来侍疾却面无悲色,可见对皇阿玛他的病情一点也不关心。
连给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让人将他送回宫去 。
胤礽双眼淡漠地数着那绣龙上的鳞片。
其实他和皇阿玛之间分歧早就出现了,只是他从前想着自己是太子,自持于其他兄弟的嫡出身份,
从来没有看见除了老大之外,就连其他兄弟也对他有所不满。
胤礽眼帘一压,他得改变这样的局面。
他可不想当废太子。
“来人!”
“太子殿下,奴才在。”
太子的大太监德柱进来了,弯着腰恭敬地看着太子胤礽。
“你去给我拿书房中的那个百花连枝盒过来。”
德柱犹豫了一番,低声问道,“殿下说的可是索相从前交给殿下的?”
胤礽微微颔首,仔细嘱咐道,“找个好点的理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将那东西拿过来。”
德柱闻言立马诚惶诚恐的向太子胤礽保证,
“殿下放心,奴才定然会将此事办得妥帖。”
胤礽闻言挥挥手,又闭上了眼睛。
胤礽躺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梁九功的声音,说是皇上听闻太子身子不适,特意叫了御医来给太子把脉。
太子听着外面若隐似无的声音,锦被下的双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小主,
皇阿玛,如今他连生病的情况都不能有了吗?
御医进来给太子把完脉后,他目送着梁九功带着御医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了旨意让他去乾清宫见驾。
“殿下,喝杯参茶再去吧?”
德柱将一本参茶端到胤礽面前,有些担忧地说道。
实在是太子胤礽如今的脸色可说不上好。
双眼黯淡无光,唇色发白,就连唇上似乎还冒着虚汗。
若不是知道提出来就是必死的结局,德柱都想让人给太子胤礽上一上妆遮掩一下。
可是哪怕他只是一个常年呆在宫中的太监,也知道太子殿下这种时候若是这副虚弱模样去见皇上,只怕会惹皇上不快。
殿下前几日被罚了抄写《孝经》一百遍,还只给了十日的期限,这几日一直都是点着烛火抄书。
德柱见太子似乎没注意到他,只能试探性地将那一杯参茶举高端到太子胤礽的面前。
太子胤礽一言不发地接过那杯参茶一饮而尽。
随后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到德柱手上。
德柱将茶碗往一旁的小太监手中一塞,然后拿着拂尘连忙追上太子胤礽的脚步。
“德柱,你确定你之前去拿东西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漫长的宫道上,胤礽带着德柱走在最前面,其余的人得了胤礽的远远地坠在后头。
他沙哑地声音突然在德柱耳边响起,那宛如三天三夜没喝一滴水的嗓子快将德柱吓坏了。
听清胤礽所问何事之后,定了定心神,“殿下放心,奴才敢担保任何一人瞧见,如今那盒子就在奴才房中,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胤礽闻言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乾清宫的辉煌夺目的门匾,心情却无比沉重。
乾清殿距离他的毓庆宫并不远,因此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从前他只以为是皇阿玛不舍得他从乾清宫搬出去,特意选了毓庆宫给他做东宫。
可是没想到,
胤礽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
原来是为了方便掌控他的一举一动,确认他没有半分不臣之心。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礽一进殿便恭声行礼。
“嗯,起来吧,来看看朕今日新作的松树双鹿图如何?宫中的御鹿最近换了一个地方待着,朕瞧它们倒是更有生气了。”
胤礽一时无言,
这是在暗示他,这太子之位或许要易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