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脚是替甄姨还有阿父踢的,你……你没事吧。”
欧阳戎皱眉点头,一脸认真:
“有事,这一脚踢中了我的死穴,元气大伤,侧漏不止,需要有人堵住……”
“死穴?这是什么?”谢令姜一愣,俏脸顿时露出急切神色,伸出两手,眸光心疼自责的检查他身体。
欧阳戎摆摆手,仰头露出艰难神色,语气又故作放松洒脱:
“别担心,我恰好知道一人可以堵此死穴,小师妹快去替我请来善导大师,他能妙手回春治好我,我还能撑一会儿,你快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谢令姜点点头,“好。”
欧阳戎低下头,面上叹气,心中却一喜,可旋即他却发现,身前的小师妹纹丝不动,依旧蹲在原地。
抬头看去,谢令姜板脸看着他:
“死穴流完元气了吗,大师兄怎么还没死?”
欧阳戎结巴:“哪……哪有这么快?小师妹别开玩笑。”
“那行,我且等你漏完,你快些。”谢令姜点点头道。
欧阳戎:?
你搁这等“大师兄好死开香槟喽”对吧?
他嘴角抽搐了下。
欸,小师妹越来越不可爱了,没以前那么正经古板、呆萌好骗了,也不知道是被谁带坏的。
欧阳戎痛心疾首之际,谢令姜忽问道:
“大师兄是降临人间的谪仙人?”
欧阳戎一怔,“什么谪仙人?”
谢令姜看着大师兄装糊涂未接过、滑落他手边的玉靶白檀刀,抿了抿唇,轻声问:
“目涌紫气是怎么回事?”
欧阳戎不动声色:“小师妹在说啥?”
“是那个叫‘净土’的地宫里,留守的僧人说的。”
谢令姜抬手指了指欧阳戎怀里的僧衣、夜明珠等物:
“我刚刚赶去那儿,看见你穿过的衣裳,还有曾送我的贵重夜明珠,都杂乱摆在中央处的莲花台座,我还以为……以为大师兄走了。”
欧阳戎顿时了然,难怪小师妹像是哭过的模样、表情有些憔悴神伤……
只是旋即,他又一阵无语。
昨晚给自己做完心理工作,准备走的时候已经是拂晓了,欧阳戎听到地宫外耳熟的清晨敲钟声。
他突然想,要不要最后再尝尝早斋院的腌萝卜。
毕竟回去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至少他是这么给自己解释的。
其实欧阳戎也明白,最明智的做法是立马兑换“归去来兮”福报。
若回得去,就舍断离;
万一回不去,那也尽早打消念头,早做打算。
可是,人若真能绝对理性,那这世间也就不会有万般复杂事了。
前日在离开梅林小院前,欧阳戎浇兰花时自言自语的爆发愤慨。
眼下,随着他距离“归去来兮”福报越来越近。
心头原本的怒火,宛若炙红的烙铁水中静置一般逐渐冷却黯淡。
是临别的某种不舍情绪在作祟。
让他越是临近终点,越是在潜意识里找寻着“最后一个借口”。
因为人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借口,才能让心神暂时安息。
哪怕这借口是笨拙劣质的。
也是在这种往复徘徊中,才能洞穿本心,未来某刻豁然成长吧……
于是当时欧阳戎收回了手,暂时脱下灰色僧衣,重新换上皂服与毡帽,爬出地宫,轻车熟路的去往早斋院,准备最后再尝一尝风味一绝的腌萝卜。
只是欧阳戎没想到半路上碰到了秀发,被小沙弥大清早拉去隔壁什么抄经殿,实地调查佛像异响事件。
于是欧阳戎又在抄经殿转悠折腾了一圈,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叽叽喳喳的秀发才放过他,重新回到早斋院大堂吃饭。
然后便是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师妹给逮住。
现在想来,当时他应该是前脚刚离开净土地宫,小师妹后脚就赶到了,二人正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