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营地,高台下的一角。
一张没有吸引太多目光的桌子前。
“今日上午确实辛苦女仙了。”
面对频繁夹菜似是饿累的欧阳良翰,柳子文多瞧了两眼,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他淡淡开口道。
“无妨。”欧阳良翰似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他抬起眼皮,眸光如水般从对面柳子文、柳子安、柳子麟的脸上轮流淌过,顿了一下,语气赞扬:
“上午安排的挺妙,让那个狗官插翅难逃。”
柳子麟抱胸冷哼:
“哼,那个姓欧阳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能让大哥这么费心费力的亲自设局,能死在大哥手下,也算他赚了。”
“是极是极。”欧阳良翰用力点头,似乎一百个赞同。
只是他夹菜的手依旧不停,甚至伸手去取离得相对最近的柳子麟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柳子麟也没在意,压低嗓音问:
“等会儿剪彩的时候,要是谢令姜还是和牛皮糖一样跟着怎么办?女仙可有法子?”
年轻县令摇了摇头。
只是摇到一半,他动作顿住,不动声色地问:
“等会儿……咱们在剪彩的时候动手?”
“废话。”
柳子麟眉头一皱,憋不住脾气,教训说话像竹筒倒豆子一般:
“剪彩的时候人最多,这时候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就是要让全场所有人都亲眼看到沈希声的死,死在你手里。
“你到时候跑快点,可别被捉到……他奶奶的,说了半天,还是得支开那个姓谢的小娘皮。”
欧阳戎挑眉,缓缓颔首,嘴里附和:
“对,不能被逮到,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柳子麟本想毒舌一句“你死不要紧但血别溅到柳家身上”。
不过这段日子屁股轮番经历生活的毒打,终究还是涨了点情商,咽了回去。
柳子文忽开口:
“放心,除了谢氏女,场上没人逮的到伱,待沈希声死了,也没人会真的去逮你。”
“哦?”欧阳良翰面色饶有兴致问:“所以那位王大人和咱们……”
柳子文轻笑了下,没有回答,面色如常继续道:“至于谢氏女……这个你拿着。”
这位柳氏少家主右手从宽大袖子中伸了出来,将在袖内把玩了很久的某物,递给前方的年轻县令。
后者好奇瞧去,发现柳子文递来的手上,正躺着一只盖青布的白瓷小瓶。
“这是?”
“拿去,可以借助倒酒的机会,给谢令姜服下,后面的事情就交给鄙人。”柳子文淡淡道。
一旁沉默许久的柳子安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哥。
另一边,年轻县令轻笑一下,当着柳氏三兄弟的面,伸手接过青布白瓷小瓶,他点了下头。
柳子文露出些笑容,提起酒壶,将面前的空酒杯徐徐倒满,然后卷袖捧杯,将酒杯递给对面之人。
“来,再敬女仙一杯。”
只见欧阳良翰似是想也没想就接过这杯送客之酒,一饮而尽,收起青布白瓷小瓶,径直起身。
离开桌案之前,他伸手在柳子文身前的盘子里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嘴里边嗑瓜子边快步离去。
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柳氏三兄弟放心的收回了目光。
然而,三人所不知道的是。
消失在他们视野里面的这道“欧阳良翰”的身影,在走出露天午宴的场所后,在原地略微停步。
他转头看了看正在招待江州上官的大帐方向,又看了看狄公闸内闸的方向,就在左右张望之时,忽然身后的高台传来刁县丞的登台招呼声。
似乎是要收桌捡盘,正在招呼酒足饭饱的宾客们离席,正式参加剪彩礼。
只见,驻足的年轻县令不再犹豫,抬脚走向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