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三千白马义从还在,亦或是…吕奉先还在,或许…或许能…”
想到这两个名字,田豫的心头就格外的不是滋味。
“不在了,都不在了。”阎柔感慨道:“白马义从死于袁绍先登死士之手,吕奉先中了,中了陆羽的计略,葬送于曹孟德之手!他们…他们…”
“阎司马、田将军…都这当头了,还是,还是…先拿出对策才是!”有部将提醒道。
“你们懂什么?”阎柔狠狠的啐了一口。
若然白马义从还在,若然吕奉先还在…
亦或者说,退一万步…击败了白马义从的袁绍倘若在这儿,擒住了吕奉先的陆羽若在这儿,他们定也能破胡虏,救边陲百姓!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恐惧不止是在人群中蔓延,甚至已经开始扩大,每个百姓的面颊上满是不安的情绪,绝望…无限绝望!
“田将军,阎司马…我…我愿意留下来,只求为妻儿老小杀出一条活路!”
百姓中,一个男子从妻子的身边跑来,悲怆的说道。
“我也愿意…”
“还有我!”
无数男人都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这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最后的时刻!
一干白马骑士也围靠了过来。
他们中不乏田豫从附近村落召集的壮丁…不少人拖家带口!
——“如果…有人能活下去,那…就让给这些妇孺老幼吧!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若是白马义从,他们…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你…你们!”
田豫与阎柔眼眶一热,听到这声音,他们的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好…好!”
田豫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全体‘白马义从’,听我吩咐,下马…所有男人集结!”
“喏!”
“诺诺!”
没有一个人犹豫…无论是男人,还是白马义从都很清楚,这种时候,唯有骑马者才有可能冲出去!
没了马,无论如何逃不过一个“死”字!
可…
谁还在乎死?
比起屈辱的逃离,他们宁可站着生!
很快…
数百匹战马上尽数载满了妇孺,呜咽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无数亲人眼中满是不舍与别离!
——“娘,好好的活下去!”
——“媳妇,你男人窝囊了一辈子,这一次,你男人不打算窝囊了!”
——“保重…你们一定要,要冲出去!”
——“狗蛋,爹不在了,以后…一定,一定记得,听你娘的话!”
诀别,真正的诀别!
反倒是鲜卑大将慕容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蝼蚁,没了白马,那便是连蝼蚁都不如!
…
“阎司马,你身上带着使命,你带一百弟兄们护送百姓!我等死战…给你们杀出一条血路!”
田豫的意思极是明显…
这几日,他与阎柔聊了许多,知道阎柔卧薪尝胆的不易,更知道他…好不容易,已经找出了一条能解决三胡问题的方法!
“你…”
阎柔张了张嘴…
田豫却是直接打断。“你总不希望,咱们的子孙,边陲的儿郎在十年、二十年后,还要经历如此劫掠吧?”
“你卧薪尝胆在鲜卑几十年,你的方法一定是好的…”
“不止是这些百姓,未来的边陲…都…都要托付给你了。”
“还有…纵观天下诸侯,袁绍根本靠不住,公孙将军受制于袁绍,也不可能腾出手来对付三胡,你…你南下至河内,去寻曹操,这些年…善待百姓,秋毫无犯的,普天之下所有诸侯中只他一人,更何况…何况传言隐麟在曹营,若然你能见到隐麟,那…那三胡难题可解,边陲可定!”
一贯沉默寡言的田豫这一刻竟变得像是话痨一般,讲完这一切,他拍了拍阎柔的肩膀。
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
“死很容易,可活下去,背负着这一切更难…”
“若有一日能替我报仇雪恨,还请将我的尸骸带回渔阳雍奴,我…有点想家了!哈哈…”
铁骨铮铮的田豫,这一刻竟变得有些感伤!
他是真的想家了,昔日里,他最先投奔的是刘备,可因为母亲年老归乡,他无奈只能辞别刘备,追随公孙瓒!
与刘备分别时,刘备还拉着他的手与他道别——只恨不能与君一起建立大业!
现在想想,这“落叶归根”竟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毕竟…
留下来断后,没有战马,几乎…十死无生!
“好,我答应你!”
阎柔神情郑重!
这一句脱口…
田豫神情一滞,他最后拍了拍阎柔的肩膀,“记清楚咯,我是渔阳雍奴田家村的,还有个老娘,也一并托付给你了!”
“我…我是回不去了!”
这句话脱口…
田豫长矛一挺。“带瓣的,跟我冲!”
一瞬间,无数男儿朝包围圈的一角冲了过去…
“战!”
他挺直了长矛,冷啸一声,其余众将士也握紧了武器,他们的身边还拥簇着些许百姓。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年轻的小伙儿!
他们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肉盾!
步战对马战,要想突围…那只有一个办法,用人命去填!
更准确一些,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撕开防线,拖延住那些胡骑,让妇孺们得以逃生!
方生方死!
方死方生!
…
…
(Ps:可能又该有读者说我水了,但…平三胡,是一条重要的主线!五胡乱华的惨剧不能再度发生,田豫和阎柔在这中间戏份很重,所以渲染的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