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望着落在地上的灰烬,她合上了眼,长叹一声。
“这封信,是姑母想法子派人送来的。”
阿箬是自小服侍她长大的,自然是知晓那位老主子的心性与手段,更是好奇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还没等到开口问,就听得她语气平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姑母容不下富察氏的孩子,送来了乌拉那拉氏埋在王府里的所有人手,归我所用,让我,除掉她,和她的孩子……”
“啪”的一声,阿箬手中提着的烛台摔到了地上,她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兴许是从小到大就唯有阿箬一个心腹,如今更是相依为命,青懿对她的容忍度极高,说什么都不背着她,或许也是想把自己心里压抑的念头一点一点的说出来,毕竟,如今已经没有别人愿意听她说话了。
“那毕竟是一个孩子,一条小生命,富察氏,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如何能为着一己私欲,就如此伤天害理呢……”她神色有些迷茫,慢慢的变得坚定了起来:“我不能这样。”
“把它烧了,让它就此作罢,这样才好。”
阿箬总算是从方才窒息般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只觉得浑身发抖,不知是不是该庆幸:庆幸她的主子整日里不食人间烟火,清高虚伪又不问俗事,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当前的形式,却还是隐隐靠着那股浅淡的仁心,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如今胆敢向濯缨阁出手的人,莫说触碰到了,只怕刚有了那个念头,就会被皇上、太子爷,另一个太子妃,还有高格格,给彻底的撕碎嚼烂。
还好,还好她这个主子没有彻底的黑心烂透,也没有把自己给摔入深渊。
阿箬有些欣慰,甚至于是有些慈爱的看着她的侧脸,难得没有如往常般怼她,而是轻声细语道。
“主儿,奴婢瞧着,您变了许多呢。”
青懿没有理她,而是又拿起了床边那本被翻得毛边的《墙头马上》,仍旧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喃喃道。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弘历哥哥,我们的墙头马上啊……”
脸上的笑容光速僵住的阿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