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没有出声,但是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心里确有类似的想法。
无论如何,李宗简乃是天家皇子,陆沉功劳再大也只是臣子,岂有以下犯上践踏皇子体面的道理?
更不必说三皇子已经受到极为严厉的惩治,陆沉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李端望着许皇后哀切中带着几分怒意的神情,略有些失望地说道:“妇道人家,见识浅薄。”
许皇后道:“陛下,臣妾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李端直接打断她的话头,起身说道:“朕允许陆沉挥出那一拳,这件事才算真正了结,将来不会有后顾之忧,否则这件事迟早会成为陆沉的心结。朕本不欲多说,但是你如此执迷不悟,朕便明确告诉伱,朕将来还会继续重用陆沉,他手中的权力也会越来越大。老三不可能成为储君,等朕和你百年之后,这两人一个是无人在意的宗室,一個是手握重兵的实权武勋。”
他微微一顿,肃然道:“倘若陆沉心里的怨恨日积月累,等到将来那一天,谁会将老三的处境放在心上?”
仿若一道惊雷劈下,许皇后面色微白。
然而她心里想的不是很多年后三皇子的安危,而是那句“老三不可能成为储君。”
其实她对此事早有猜测,但是不愿引起天子的猜忌,所以从来没有谈及这个话题,此刻终于从李端口中确认,她心里仿若钝刀割肉,撕裂一般的痛楚汹涌袭来。
她仰头看着天子,尝试着最后的努力:“陛下,如果宗简一定要待在秋山巷,恳请陛下赐臣妾探视之权。”
李端望着这张忽然之间有些陌生的姣好面庞,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暂时不行。”
许皇后神色怔怔,轻声道:“臣妾明白了。”
李端缓步向前,最终还是给了一句承诺:“朕会让人看着他,保证他好好地活着,你不必太过担心。夜深了,早些睡吧。”
望着天子离去的背影,许皇后没有像平时那样起身恭送。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起驾”,她才仿佛霍然惊醒。
慈宁宫的宫女们小心翼翼地进来,将许皇后扶起,没人敢发出丁点声音。
许皇后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走出内殿来到廊下。
夜色深沉,天子乘坐的御辇早已离去。
许皇后望着迷离的夜幕,轻声自语道:“陛下……”
一抹凄然的笑意浮上她的面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