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进入紫兰阁的文士没有一个蠢人,二皇子将话说得这么清楚,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二皇子转头看向坐在左首第一位的中年文人,此人名叫沈瑞元,乃是今岁墨苑文会的发起人之一。
两人目光交错,沈瑞元微微颔首,示意已经遵照二皇子的叮嘱安排妥当。
便在这时,一位相王府的管事匆匆走进紫兰阁,躬身道:“启禀殿下,山阳侯与右相府上薛编修联袂而至。”
二皇子起身微笑道:“诸位,且随本王去迎一迎这位屡建功勋的年轻侯爷。”
“是,殿下。”
众人簇拥着二皇子离去。
紫兰阁内安静下来,两位站了半天的花魁对视一眼,景翩翩揉了揉腰肢,娇俏地说道:“姐姐,你说那位山阳侯会是个怎样的人物?”
薛素素比她年长半岁,两人私下里关系很亲密,闻言便走到一张交椅边坐下,淡然道:“我怎会知道?”
景翩翩眼中浮现一抹狡黠:“难道姐姐不好奇?”
薛素素知道她心中所想,低声道:“他是怎样的人物与我们何干?莫非你还想做第二个顾婉儿不成?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咱们的二殿下可不是李三郎那等腹中空空的纨绔。”
景翩翩莲步轻移,走到她身旁坐下,双臂伸展,感慨道:“倒不是想做第二个顾婉儿,只是觉得她要比我们幸运很多。据说她去了靖州,跟着厉大都督的千金一起生活,虽然日子素净些,可是不用再每天赔着笑脸,很轻松很自在呢。”
薛素素默然不语。
此刻阁中并无旁人,景翩翩凑近轻声道:“姐姐,殿下如今刻意交好山阳侯,若能得他垂青,我们是不是就能脱离贱籍?”
薛素素摇头道:“当初顾婉儿能够脱离矾楼的掌控,是因为李三郎先让她脱籍,试图逼迫山阳侯就范。可能是因为顾婉儿无心害人,故而山阳侯才会愿意给她留一条后路。这两年时常听到关于山阳侯的传言,可知他是一個胸怀大志不为女色所扰的大丈夫,这种人怎会流连花丛?你若无事献殷勤,恐怕会让他怀疑殿下的初衷,届时反倒是自找麻烦。”
景翩翩微微嘟嘴,叹一声道:“姐姐说得对。”
在两位花魁感怀自身命运的同时,墨苑大门外,二皇子爽朗地笑道:“山阳侯,你若再不来,本王可得派人去请了。”
陆沉望着他脸上洒脱的笑容,不由得想起薛南亭对他的评价,从容地说道:“殿下说笑了,臣岂敢食言而肥不守承诺。”
二皇子走上前来,对旁边的薛若谷颔首致意,旋即不容分说地把住陆沉的手臂,悠然道:“旁人受不起,你自然受得起。今日文会颇为热闹,京中才子齐聚一堂,说不定待会的‘墨评’会涌现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奇才。”
陆沉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微微垂首道:“殿下,臣是个军中粗人,委实不通文墨。若非殿下盛情相邀,臣肯定不会踏足这种场合,以免贻笑大方。”
二皇子并不在意他保持距离的动作,笑道:“伱放心,本王岂是那种糊涂人?今天保证没有那种不长眼的蠢人出现,非逼着你做劳什子诗词。你和本王一样,坐于高台品酒静观,岂不也是一桩美事?”
“多谢殿下照拂。”
陆沉其实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又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再者世人皆知他连科举都没参加过,能成为皇子的座上宾完全是依靠赫赫战功,纵然有那种不怕死的狂生以文章技艺挑衅,对于他的名声也没有半点损害。
两人当先而行,薛若谷和其他官员、文人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