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告老辞去兵权,唐太宗改任侯君集为兵部尚书,天下兵马总指挥。又命李靖将侯君集收录鬼谷门下,教其兵法战略。
其后未久,侯君集上奏天子,预告李靖谋反,因为每到鬼谷兵法精微之处,李靖则令自己揣摩,从不详加教授指点。
唐太宗听后,虽然不相信李靖怀有谋反之意,但亦责备其藏私不教。
李靖答道:陛下明察,如今吐厥及吐谷浑已平,中原安定,再无百万人规模大战。我所教其兵法战略,足以安制四夷。今侯君集欲求尽学臣之兵法,非有异志而何?
因当时侯君集尚未有任何反迹,唐太宗听后亦不相信。
忽有一次,众臣散朝之后回尚书省开会,侯君集骑马越过省门数步,尚未发觉已经走过。李靖在后面见之,便对长徒李世积说道:侯君集意不在人,必将谋反。
闪回结束。至此侯君集果然参与太子谋反,终被诛杀。
临刑之时,李靖率鬼谷门诸弟子临场以祭。侯君集乃向恩师当众长跪道:徒儿向日不听恩师教诲,自投死路,悔之不及,今与公长诀矣!
师徒相抱,歔欷下泣。侯君集被戮之时,暴雨终日。
太子李承乾徙居黔州,回思平生所作所为,终悔误入歧途。于是郁郁不乐,每日借酒消愁,便即得疾不愈。终于贞观十八年十二月辛丑,病卒于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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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闻奏,泪下如雨,为之废朝数日,食不下咽,下令葬以国公之礼。
画外音:纵观李承乾一生,太宗俨如民间慈父,细心栽培耐心教导,使无数名儒重臣辅之,及至身犯死罪,犹设法留其性命,亦可谓尽心尽力矣。
贞观十七年四月,太宗诏立晋王李治为皇太子,将魏王李泰幽禁北苑。
同年九月,以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傅,萧瑀为太保,李世积为太子詹事。又以李大亮领太子右卫率,于志宁、马周为太子左庶子,苏勖、高季辅为右庶于,张行成为少詹事,褚遂良为太子宾客,并定立太子拜见三师礼仪。东宫官僚之备,可谓大才济济。
太宗怀疑太子李治仁弱,私对长孙无忌说道:我担心太子治懦弱,不能守社稷。而吴王恪英勇果断,欲改立其为太子,卿谓如何?
长孙无忌惊道:太子乃国之根本,废立大事,一次为过,岂可再乎?
太宗叹道:我亦知其不可,惟不甘心耳。
于是就此作罢,诏命东宫诸僚,全力辅佐太子李治,以使其能早日独自理政治国。
十一月丙辰,天子率众臣校猎于武功。次日营州都督张俭前来随驾,因奏:高丽国中发生政变,其东部大人泉盖苏文,弑杀国王高武。
太宗惊问:此位泉盖苏文,因何弑君?
字幕:泉盖苏文,原名渊盖苏文,又名渊盖金,辽东扶余人氏,高句丽国东部大人。
画外音:《旧唐书》及《新唐书》为避唐高祖李渊名讳,分别记为“钱盖苏文”或“泉盖苏文”,《日本书纪》则为“伊梨柯须弥”。《兴唐传》等民间话本记为“盖苏文”。
张俭见问,回奏道:盖苏文凶暴,多为不法,高句丽王及大臣议欲诛之。盖苏文密知其谋,便下先手为强,悉集部兵若校阅者,盛陈酒馔于城南,召诸大臣共临视,勒兵尽杀之,死者百馀人。因驰入宫,手弑其王,斩为数段,弃尸沟中,立王弟子藏为王;自为莫离支,如中国吏部兼兵部尚书,号令远近,专制国事。
太宗身侧众臣,闻言齐都吃惊。太宗又问:盖苏文其人如何,卿且细细讲来。
张俭:盖苏文出身扶余渊氏家族,其家族又出于高句丽五部中顺奴部。父名渊太祚,是为高句丽东部大人。太祚死,盖苏文继承父职,掌高句丽军政大权。年四十一岁,状貌雄伟,意气豪逸,身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视。每上下马,常令贵人、武将伏地而履之。出行必整队伍,前导者长呼,则人皆奔进,不避坑谷。路绝行者,国人苦之。今弑高丽荣留王高武,立其侄高藏为王,由自己摄政,其实高藏便为傀儡,有名无实。
太宗点头深思,不再过问此事,与众臣尽兴校猎于岐阳,极欢而罢。
数日之后,太宗驾还京师,升朝议事,亳州刺史裴庄上奏,请伐高丽。
太宗故作犹豫道:高丽王武职贡不绝,为贼臣所弑,朕哀之甚深,固不忘也。但因丧乘乱而取之,虽得之不贵。且山东凋弊,吾未忍言用兵也。
裴庄未知天子深意,由是不复再奏。
贞观十七年九月,百济与高丽连兵,阻绝新罗通唐道路。新罗派使向唐求援,太宗派司农丞相里玄奖为使,寄语高丽,诫其停止进攻新罗,否则大唐将出兵攻之。
相里玄奖到达平壤,告诫高丽,盖苏文不听,且言语甚为无礼。
太宗听闻此报,不怒反喜,乃大聚文武:我早有为高丽王高武报仇之意,未及发兵。今新罗前来求救,盖苏文又不听我调解,则师出有名矣。
众臣大惊,皆都忆起当年隋炀帝三征高丽旧事,纷纷上奏谏止。
太宗说道:盖苏文前弑其君,贼其大臣,残虐其民;今又违我诏命,侵暴邻国,作为天国上邦,岂可不讨!
谏议大夫褚遂良奏道:陛下指麾则中原清晏,顾眄则四夷詟服,威望大矣。今渡海远征小夷,若指期克捷,犹可也。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矣。
李世积忽出班言道:臣谓褚大夫之论,似是而非。前者薛延陀入寇,陛下欲发兵穷讨,被魏徵苦谏而止,便使其至今为患。向若用陛下之策,则北鄙安矣。
太宗喜道:然也。此诚魏徵之失,朕悔而不欲言者,恐塞良谋故也。
褚遂良道:天下之大,譬犹一身。长安及洛阳西东两京,心腹也;周鄙数百州县,四肢也;四夷八荒,身外之物也。今高丽罪大,诚当致讨,但命二、三猛将,将四五万之众,仗陛下威灵,取之如反掌耳。今太子新立,年尚幼稚,自馀籓屏,陛下所知。一旦弃金汤之全,逾辽海之险,以天下之君,轻行远举,皆愚臣之所甚忧也。
太宗说道:八尧九舜,不能冬种;野夫童子,春种而生,得时故也。盖苏文陵上虐下,辽民延颈待救,此正高丽可亡之时也。卿等议者纷纭,但不见此耳。
褚遂良闻此,不复再言。
贞观十八年七月,太宗下旨:命将作大监阎立德等,前诣洪、饶、江三州,速造船四百艘以运军粮;营州都督张俭等,发幽州、营州二都督兵马,以及契丹、奚族二部从之;命靺鞨部众出击辽东,以试探高丽虚实;以太常卿韦挺为馈运使,民部侍郎崔仁师副之,自河北诸州皆受挺节度,听以便宜从事。又命太仆卿萧锐,运河南诸州粮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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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诏下达,各地奉命而行,不敢怠慢。高丽莫离支盖苏文闻知,遣使入贡大唐,以试探唐朝态度;唐太宗不受其贡,并将使者拘留,不令回国。
征东之意既决,又下诏命:以散骑常侍刘洎为侍中,行中书侍郎岑文本为中书令,太子左庶子、中书侍郎马周守中书令。谏议大夫褚遂良为黄门侍郎,辅佐太子,参预朝政。
正在此时,安西都护郭孝恪上报:今有西域焉耆,地处塔里木,出于高昌故地。自高昌灭国之后,乃背叛大唐,转附西突厥。焉耆王且将己女嫁给西突厥大臣屈利啜之弟,断绝向大唐朝贡。如此悖逆不道之国,臣请发兵讨之。
唐太宗览奏,遂暂息东征,先顾西域。因诏命郭孝恪为西州道行军总管,帅步骑三千,出银山道以击之。
帝旨下达之日,适值焉耆王三个胞弟到至西州,以颉鼻为首,主动向大唐投诚。郭孝恪大加褒奖,并赐金帛土地,便以颉鼻之弟栗婆准为乡导,往击其兄焉耆王。
镜头转换,西域荒漠,焉耆古城。
焉耆虽然处于荒漠之地,但四面皆水,可谓形胜之地。焉耆王恃其险阻,不设防备。
郭孝恪命大军在后,自率精骑倍道兼行,夜至焉耆城下,即命将士浮水而渡。比及天晓,下令鸣角攻击,众将鼓勇登城,一举攻克,乃执焉耆王突骑支,获首虏七千级。
唐军千里奔袭,出其不意,于是轻易获胜。郭孝恪便留栗婆准暂摄焉耆国事,亲自押解突骑支还师。
郭孝恪引兵东去三日,屈利啜引兵方至。于是复克焉耆城,擒执栗婆准,自据其城,更以劲骑五千往追唐军。
突厥骑兵追至银山,郭孝恪引军还击,又大破屈利啜,追奔数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