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声音轻如耳语,但李锦云站在不远处,仍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那语气中竟没有一丝俘虏应有的屈辱或愤懑,反而带着某种隐隐的解脱与释然。这让李锦云心中微微一颤,泛起一丝不解与疑虑。她不禁皱眉,心中暗自揣测这个女战俘的背景和心态。
当这个女战俘走上甲板,从李锦云身边经过时,李锦云语气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厉声催促:“看什么看,快点进船舱!”
女战俘突然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缓缓抬起头,目光冷静地直视着李锦云,那双眼睛里透着讥讽与漠然。轻笑一声,“呵呵,”声音中夹杂着冷漠与无畏:“我们不过是被卖给埃及人做战争工具的奴隶,而你们呢?不过是替塞尔柱人卖命的雇佣军罢了。我与你既无深仇大恨,也无国耻家仇,你又何必对我如此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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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云目光一沉,冷声驳斥:“你胡说些什么呢?”
女战俘的目光愈加锐利,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仿佛要直刺入李锦云的心底。她继续说道:“说到底,你们比我更可悲。我不过是在落单时被奴隶贩子捕获,成了奴隶,进了马穆鲁克军团,这只是我个人的不幸。而你们呢?整个族群都在为别人卖命,牺牲的不仅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的子孙后代。你们是不是已经投靠过好几个不同的势力了?”她的声音平静中透出深深的嘲讽,仿佛对自己的命运无所谓,却对李锦云的处境充满了冷笑与鄙视,像是看穿了所有的虚妄。
李锦云的心头猛然一震,眼神中微微波动了一下。女战俘的话语虽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仿佛都精准地刺中了她心底某个隐秘的痛点。那些未曾被触及的疑惑与不甘,被女俘一句话无情揭露,她甚至一时无法找到言辞来反驳。
“我杀了你!”李沾怒火中烧,猛然拔出腰间的剑,怒吼着冲向女战俘。脚步急促而凌乱,眼中燃烧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与杀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斩下女战俘的头颅。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沙陀战士们、苏尔家的船员们、马穆鲁克战俘们都同时发出惊呼,眼前的紧张局势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就在李沾即将用手中的剑,斩杀眼前这个女战俘的那一瞬间,李锦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李沾的胳膊,将他按到一旁,剑刃砍在船舷上包裹着的铁皮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李锦云声音低沉而有力,沉稳地说道:“李沾,冷静!现在不是生事的时候。”
李沾猛然一怔,胸口的怒火尚未消散,但当他对上李锦云那冷峻的目光时,心中的怒火似乎瞬间熄灭了一半。李沾愤愤不平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脸上仍然挂着不甘与愤怒,再度恶狠狠瞪了一眼那女战俘,咬紧牙关,退了几步,双拳紧握,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女战俘镇定自若地看着剑刃从自己眼前划过,毫无退缩或惊恐之色。她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未改变,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和紧张。她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不再试图辩驳或挑衅。只是淡淡地看了李锦云一眼,目光复杂,透着无畏与平静。那一瞬间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她早已超然于命运的桎梏,不再为生死所动。随后,女战俘转过身,步伐依然从容,毫无慌乱,仿佛不是一个俘虏,而是一位来去自如的贵宾。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船舱深处,融入了甲板下那拥挤的俘虏人群中。她的背影平静而坚定,让人无法捉摸其中的深意。
在这个极不和谐的小插曲过后,沙陀战士们继续催促剩余的俘虏们登船。随着最后一个俘虏被押送上船,李锦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转身走向奥迪隆:“佩恩里克先生,启航吧。”
奥迪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谨慎与疑虑,但他很快点了点头,语气沙哑中透着粗犷的镇定。他的号令如雷般响彻甲板:“升帆!起锚!”
船员们迅速行动起来,粗重的绳索在甲板上滑动着被收紧,船帆在风中猛然张开,发出清脆的拍打声。船只随着海风的推动,开始微微摇晃,缓缓脱离码头的束缚,朝着辽阔的海面驶去。那渐渐远去的陆地,仿佛象征着他们正在告别之前的动荡与不安。
李锦云站在甲板上,海风夹杂着咸涩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仿佛无形的手撩动着她未平复的心绪。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与那名女战俘的对话中。那女人的几句话就像锋利的刀刃,直刺她内心深处,揭开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沙陀族,这些年来漂泊四方、为各方势力效力;曾经的辉煌与尊严,正一点点从他们的血脉中消散。
李锦云的心中一阵钝痛。难道她们沙陀族真的只能做他人的工具,成为雇佣的战争机器吗?这一切似乎无从反驳,但正当那份无力感涌上心头时,忽然,李锦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的思绪不再停滞,因为她找到了支撑自己的精神支柱——李漓!虽然她与漓少主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她能够感受到,少主身上蕴含着改变命运的力量。他的远见、他的果敢,已经为沙陀族点燃了从未有过的希望。想到这里,李锦云心中的迷雾仿佛被海风瞬间吹散。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混乱的思绪也归于平静。李锦云轻轻转过身,凝望着辽阔无边的海面,心中默念道:漓少主,为了我们整个族群,锦云会誓死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