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瑾坦然应是:“父亲一日没辞官,一日就是大梁丞相。哪怕是虚名,也占了陈长史的位置。”
“父亲为长远考虑,为我考虑,还是体面地辞官才妥当……”
咣!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王瑾早有准备,侧身闪躲。
空中飞来的是王丞相惯用的茶碗,里面还有茶水。王瑾躲过茶碗,身上只溅落一些茶水。
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王瑾面不改色,继续说下去:“父亲若不愿,做儿子的,当然也没法子,就这么慢慢熬下去。熬到皇上要清算王家的那一日,或许会看在我兢兢业业当差的份上,不会对王家下重手。不过,到了那一日,我立的些许功劳苦劳,也就会被一笔勾销。以后仕途无望,做不了大梁肱骨重臣。父亲也别失望就是了。”
王丞相被气得面色铁青:“混账!你这是在威胁我!”
王瑾叹口气,放软了声音:“我不是威胁父亲,说得都是心里话。这里没有外人,只我们父子两个,没什么话不能说。”
“皇上手段如何,也不必我一一细说了。看看景阳宫,看看现在的郑家。”
“皇上一边稳住局面,一边慢慢收拾整顿朝堂和后宫,逐渐换上自己人。我原本预计,这个过程至少要五到十年。可现在看来,我低估皇上了。最多三年,皇上便能彻底坐稳龙椅。”
“父亲现在不退,占着丞相的位置,通过丞相党的官员和我来影响朝堂。皇上为了大局,默许且容忍了。等到皇上不想忍的那一日,就是王家遭殃的时候。”
“也可以说得更直接一点。等皇上彻底压制住景阳宫,将郑家剥皮抽筋,腾出手来,接下来要整顿的就是我们王家。”
“我们王家确实枝叶根深,可和皇权相比又如何?”
“郑宸造反不成,被斩了头颅,连个全尸都没有。郑家死了一个郑夫人,接下来还得主动向朝廷敬献,才能熬过这一劫。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父亲难道就没有一点触动?”
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换在以前,王瑾张口说第一句,就要被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