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巍:“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举荐姜家夫妇的,是江宁织造。”
“江宁与江安两地,一南一北,相隔千里,江宁织造为何会推荐个,根本不在他辖管范围的布匠?”
“莫说江安县与江宁府相去甚远,便是江宁与岭南,也是隔之遥遥。”
“那江宁织造,是如何得知,远在千里之外,有这么一个人的?”
“还不是有人暗中指使!”
徐朗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这么说,那江宁织造,岂非是替罪羔羊,背黑锅的?”
“替罪羔羊倒也不见得。”
江巍冷笑:“江宁织造未必干净,只是究竟参与这算计当中多少,就未可知了。”
“这也太复杂了……”徐朗挠了挠头,神情痛苦,拒绝思考。
盛绩沉声道:“如此说来,当初或许不该杀了江宁织造?”
“至少,该从人嘴里撬出些消息来才是……”
江巍摇了摇头:“没有用的,有人想要他死,想那件事就此了结,谁又保得住他?”
他唇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当年之事,人人都看得出来有疑,到最后,不也是只发落了个江宁织造,便假装无事发生。”
江巍恨恨地咬牙:“那位想拿你当傻子糊弄,你除了听话的当傻子,还能怎么办?”
君要臣死……
臣不死,也是死了。
多讽刺啊!
“公子……”盛绩一脸担忧的看向江巍,生怕人等下口出不敬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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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巍轻瞥了他一眼,嘲弄的笑笑:“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便是在这不毛之地,也断不敢忘记谨言慎行,天家威严。”
他捏得指骨咯咯作响,明显是心有怨气,忍了又忍。
盛绩打发了徐朗去搜查做事儿,独自跟在江巍的身边。
他几次欲言又止,实在是忍不住出声劝说:“公子,其实……”
“其实大小姐未见得没有自愿的心思。”
“在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又要整日面对不喜之人虚与委蛇,还要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
盛绩见人狠厉的目光等过来,声音顿时弱了几分:“大小姐许是早有心思,想要寻求解脱。”
“狗屁!”
江巍暴怒的踹了人一脚:“人活着,才有希望!”
“死是最简单的事情,一条白绫就能勒断了脖子。”
“可那样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江巍微仰起头:“阿姐必不会如此。”
他也不知是在警告盛绩,还是在说服自己:“阿姐心性坚韧,必不会如此。”
“必不会如此的。”
盛绩被踹倒在地,爬起来规规矩矩的跪好,嘴角嗫嚅,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犹犹豫豫的咽了回去。
-
姜安宁尚不知家中已经遭了“贼”,寻摸了圈,打了桶井水上来,简单洗漱完,瞧着宋尧的屋里头还没什么动静,便也没有去敲门打扰。
她不大熟悉的在附近转了转,循着味道,找了家热腾腾的豆腐脑摊位,要了两根油果子,一碗豆腐脑。
“老板,多放些卤子。”
“好嘞!”
没多会儿,年过半百,已经生了白发的老板,中气十足的端了碗,装的满满登登的豆腐脑过来。
“今儿您是头彩,卤子给您加的足足的!”
“谢谢老板!”
姜安宁朝人笑了笑,心情有些被感染到,分外愉悦。
热乎乎的豆腐脑下肚,颓丧萎靡的情绪尽数被驱赶,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吃完,她打包了一份,带回去给宋尧。
宋尧睡得十分不好,一整夜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不自觉的想东想西,勾勒出许许多多阴曹地府里的画面。
好不容易在天将将亮的时候,糊涂着了一会儿。
又被鸡叫声,鸟鸣声,咕咕嘎嘎的,吵得烦躁。
宋尧强打着精神起来,蔫蔫巴巴的打了水洗漱,整个人瞧着萎靡又迟钝。
“宋姐姐,你醒了……”
姜安宁回来,瞧见人毫无精气神儿的样子,略显讶异:“怎么瞧着脸色这么不好?”
“没睡好吗?”
宋尧瞪了人一眼:“你还说呢!”
也不知道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