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二姨的房子,同王言的房子差不多,不过面积可能要大上一些,院子也往外多扩了一些。
她与家中男人,都是在纺织厂工作的,俩人在厂里相识、相恋、结婚。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十六,二儿子十四,小女儿十一岁。
宋家二姨是纺织厂里生产的小组长,手下有五六个妇女,她也跟着一起干活。男人则是厂里财务的会计,但并非会计领导。
看着几个孩子盯着牛肉罐头猛夹,王言与二姨夫推杯换盏。
二姨夫笑道:“小王啊,听说你要做咱们厂的技术领导了?”
“什么技术领导啊。”王言摆了摆手,说道,“就是领着机修的那些人一起干活,还是修设备,除了新接班的几个小子,剩下的都是老手了,之前都跟我学过,咱们厂那些机器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拆了再给装回去,哪有技术的事儿啊。”
“哎,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厂三百多人,就数你最有文化,又在大学里学了先进的知识,领导肯定是想让你推陈出新啊。你跟我也没说实话,最近在厂里除了吃饭都看不到你人,你们机修的那些老人可是说了啊,你在秘密研究改进机器呢。”
“什么秘密啊。”王言好笑的摇头,“就是机修的活不用我干,他们都能解决,我是厂里的大学生,总不能吃干饭,给自己找点儿活干。真要是秘密,你们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秘密?来来来,二姨夫,喝酒喝酒。”
二姨夫哈哈笑,跟王言喝了一杯酒,嘱咐道:“你跟小萍好好处,那是好姑娘。他们家也不容易……”
“行了行了,你说那些干什么。”宋家二姨不让二姨夫多说。
王言笑道:“二姨,我说不在乎,那肯定就不在乎,这算啥啊?我就不信,谁还敢来给我找麻烦。”
“言哥最厉害。”二姨家里十六岁的大小子捧臭脚。
“你小子别拿我的名号出去欺负人,要是让我知道,我先让你感受感受什么叫厉害。”
“哪能呢,咱们纺织厂的兄弟们,都是最老实的。”
“你小子是欠收拾了,我跟你们起伙当土匪呢?你回头跟那些小子说,谁要是不学好,之前那老刘知道吧?我就把他吊那个位置抽,我看他要不要脸。”
大小子腆个脸嘿嘿笑,一声不吭的老实吃饭。
“你看看,还得是一物降一物。”宋家二姨哎呦一声,“我这两个小子啊,那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小王啊,你说我这大儿子也十六了,书也读不好,还不知道干什么去呢。我就想啊,让他到咱们厂里学学手艺。
可你说我们家这条件你也看见了,我跟你二姨夫谁也不能下岗,要不然这家里就揭不开锅了。你看……你帮着想想办法?”
“二姨,我跟你说实话,这事儿真够呛。”王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二姨夫是会计,咱们厂里什么情况,他最清楚。别说你们家揭不开锅,厂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我是大学生,厂里关照我,可我也不能给厂里上眼药啊。
再者说,我跟厂里提了,这小子安排进去了,那别人怎么看?跟咱们哪有好话啊。二姨,这不是有能耐吃不够,没能耐吃不着的事儿。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只要我在咱们厂里一天,那就谁都没有能耐敢跟我来这套,咱们厂长也不行。所以我先以身作则,然后我才有脸收拾人家去。”
眼看着两口子,带着大小子的脸色都有点儿变了,王言微笑道,“不过二姨,二姨夫,你们也别急。不管我跟小萍成不成,不管咱们到底是不是一家人,这个情我肯定是认的,总不能眼看着这小子没着落。
刚才说我秘密研究,为什么?就是因为咱们厂里效益不好,勉强维持。那咱们就要想办法扩大效益。厂里效益好了,别说这小子,咱们厂里的孩子们,都能进厂里,那大家也就没话了。
不过这个事儿肯定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所以我这几天看看,先把他送到咱们县其他效益好的厂里去,肯定没编制啊,就是先做个临时工,那总也有份收入在,对咱们家里也是个贴补。二姨,二姨夫,你们说呢?”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于是二姨夫举起了酒杯:“你能耐比我们大,听你安排,给我们家这不省心的找个去处就行。”
“去处是暂时的,我呀,还是想要把咱们的纺织厂做大做强。”王言同二姨夫碰了杯。
就如此,围绕着厂内乱七八糟的各种事儿,王言将二姨夫喝倒了以后,也是月上中天了。
溜达着回到家里,弄了水洗漱一番,又继续的写了会儿复习提纲,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王言照常的进行了一些晨练以后,就着凉水洗漱,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身体,便蹬着自行车去到了纺织厂上班。
先去了他们机修的车间拿了饭盒,随后去到了厂里的食堂吃早饭。
对于王言来说,这其实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因为他从没在这个年代的县城生活过,蒙自也不大,可那时候他是在第一保障序列的军队系统,而且还是相对来说条件更好的文工团。之前在面包厂干过活,可那也是在京城。也做过基层的诊所医生,但那也是在条件更丰沛的东北,还是在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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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物质保障,和省城的物质保障,毫无疑问,不是县城可比的。尤其晋陵县本身并不富裕,它是靠着县内的农民种着几亩薄田保障的,同时它还要负责保障市里,而后市里再进行一些资源协调……
一路上同人打着招呼,王言打了早饭。